第二卷:蛰龙惊眠,啸动千山  第三十七回:我本求心不求佛,奈何众”佛”欲渡我(校改)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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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回:我本求心不求佛,奈何众佛欲渡我(校改)
    薛辰被人架着穿过窑洞,进入一条宽阔的拱廊。莹莹灯火之下,石壁上描绘的彩色佛画,以及两侧柱础雕出的莲花纹路皆是历历可辨。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置身于佛塔之中,但转而又生出疑惑:这佛塔,为何要建在地下?
    此时,他还不知浮屠塔上有七层,下也有七层,如光影相傍相生,高昌帝国繁华的背后,亦有见不得光的纸醉金迷,在暗无天日的塔底悄然滋生。
    不过,地下七层塔楼究竟建来何用,他很快就有了答案——
    象牙镶边的鎏金大门在眼前缓缓开启,门后欢声雷动,锣鼓喧阗。正中的高台上,两名奴隶正进行着殊死搏斗,他们精赤着上身,纵然手无寸铁,但每一招、每一式,无不欲置对方于死地,直打得鼻梁断裂,眼眶凹陷。
    鲜血混着汗水,顺着涂满油脂的肌肤滑下,场面异常野蛮残暴,但周围的鼓声呐喊,却一浪高过一浪。
    薛辰看向逐排升起、层层叠高的观席,其中所坐,莫不是黼衣方领,金章紫绶。这些王侯贵族,竟将奴隶之间你死我活的厮杀,当作消遣娱乐……
    尖锐的指甲刺进掌心,许是急怒所致,丹田内,好似有一把炙火熊熊燃烧,热流经过各处破损的经脉,针扎一般的难受。他急忙按捺怒气,可热流一旦冲出,却收也收不回来,只得咬住牙关,强忍疼痛。
    台上胜负已分,胜者赢来欢声鼓动,败者则惨死台下。
    薛辰被带往观席附近的通道。途中遇上一个押着奴隶的浓髯大汉,见他的模样,问他身后的监工道:“穆萨,这人怎么半死不活的?被上头知道我们虐待奴隶,可得吃不了兜着走。奴隶只能死在武斗场上,这规矩你该比任何人都清楚罢!”
    押着他的监工,也便是穆萨摆手道:“这小子命硬得很,没那么容易死。”
    浓髯大汉瞥了薛辰一眼:“我看他只剩一口气了啊!”
    穆萨嘿地一声冷笑:“要不,我们来打个赌。”
    浓髯大汉一听到赌,登时眉开眼笑:“好,你说怎么个赌法。”
    穆萨一指对方手里的奴隶道:“把这人替下,换他上场。”说着把薛辰推了过去。
    浓髯大汉接住薛辰,提起他的领子横竖一瞧,啐了口唾沫:“穆萨,你这是消遣我?这小子只比死人多口气,能挨得住库尔班一拳?”
    穆萨拿鞭子抬起薛辰的脸,慢慢咧嘴笑开:“我就赌,他今日死不了。”
    库尔班今日连战六场,场场皆是大胜,周围欢呼雷动,令他全身血液沸腾,他几近贪婪地享受这种感觉,是以面对最后一名对手时,残忍的拗断了对方的脖子,以换来更为疯狂的尖叫。
    此时,他正在摩拳擦掌地等待下一个对手,哪知上场的竟是个汉人,看身形虽不羸弱,却气若游丝,躺在地下一动不动,若非胸口还有起伏,库尔班几乎就要认为那是个死人了。
    薛辰还没缓过气来,颊上就挨了一拳,身子腾空飞起,撞上场地旁的牛皮鼓,‘咚’地一下,脑颅里尽是回音。扶着鼓架爬起,突然右脸上又挨一拳,重重跌回地下。
    库尔班的前几个对手,在奴隶中都算孔武有力,即使如此,仍挨不上他几拳,原道最后被派上场的家伙必有些本事,是以还抱着几分谨慎之心,不料试探之下,竟只是个手脚软趴的病汉,不由仰头大笑。
    一把将薛辰提在手里,拳头尽往他身上招呼。
    薛辰伸手护住头脸,顷刻间,腹部又挨得一拳。对方劈头盖脸地打将下来,他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淋淋,煞是怵人。
    在武斗场中,越是血腥残忍的场面,越能挑动人的情绪,观席间不断响起尖叫:“库尔班!库尔班!”“杀死这个汉人!杀了他!不,撕裂他!”“撕裂他!库尔班——”
    暴戾之气在库尔班的眼中凝聚,活活撕裂一个人,那是想想就令人心血沸腾的事。他舔了舔嘴唇,一手按住薛辰肩膀,一手抓起他的手臂,手足发力,口中狂吼,就要将他撕开两半。
    一股热流在薛辰体内乱窜,浑身上下胀得难受,此时手臂又被人拉扯,痛苦之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左手啪地一下,将那大汉拍倒在地。
    库尔班闷哼一声,仰头跌倒。这一下摔得眼冒金星,起身大喝道:“老子活撕了你!”左手抓起薛辰胸前的衣襟,右手提起他的裤腰,把人平举起来。
    薛辰功力虽废,学过的招式却不曾遗忘,此时头脑未及思索,身体已自行给出反应,膝盖曲起,撞向库尔班手腕,跟着左腿踢出,直中对方胸口。
    库尔班一下倒地,正待张口呼喝,薛辰两指一错,捏住他的下颚,左腿膝盖抵住他腰间麻穴,令他动弹不得。
    库尔班不明白,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汉,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暴厉?
    他不明白,薛辰亦不明白,只觉胸臆间有一股炙闷之气,若不放将出来,就要爆体而亡。他扣住库尔班的下颚,右手慢慢抬起,伸到他嘴里:“你要撕了我?”
    见他漆黑的眼瞳渐渐转为墨绿,库尔班见鬼似地瞪大眼,突然舌头被人捏住,猜到对方的意图,他几乎魂飞魄散!
    场上形势陡然倒转,观席变得鸦雀无声,但下一刻,又爆发出更加疯狂的高呼,几乎所有的都在声嘶力竭地呐喊:“汉人小子,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掰断他的脖颈,扯出他的肠子!杀了他!”“杀了他——”
    今晚出乎意料的‘表演’,无疑令他们获得巨大的享受和满足,事实上,他们根本不在乎谁输谁赢,他们期待的,只是血腥和屠戮。
    库尔班的身体筛糠般地抖起来。
    薛辰捏紧他的舌头,用力向外一扯——
    “唔唔呜呜!!!”
    “啊——太棒了——”
    “汉人小子,扯了他的舌头,剖下他的眼珠!”
    “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在这疯狂之地,疯的,又岂止观席上的那些人。
    ***
    按照地图所示,殉葬坑之后,需要通过一条长达数里的甬道才能到达蓄水池。至于甬道中有无机关暗簧,地图中却没有提及。
    众人都已走散,他们赶到此处时,仅见夜翎一人。
    “夜堡主,真是巧啊。”木风心知他在等自己,故意不戳破,收起手中地图,向他走去。
    夜翎随口应了声,迈步朝最左边的甬道走去。
    见木风随他而去,段素露出不悦之色:“杜公子,这四条道看起来分毫不差,若是选错了,必要遇上凶险,我们还是好好商议一番再走不迟。”
    木风回过身来道:“我担心有人捷足先得,还是不耽误时辰了,世子若是不放心,大可不必跟着,我们就此分道扬镳罢。”
    段素真闻言大急,忙挤出笑容道:“杜公子所言甚是,快快赶路才是要紧。”向身后使了眼色,众仆连忙附言。
    木风笑了笑,转身走入甬道。
    夜翎放缓脚步,与他并肩而行,轻声道:“薛庄主没和你在一起,想来必有原因,但大理世子性好渔色,你同他一路,不论目的为何,莫不是在与虎谋皮。”
    木风侧目道:“我以为你会说,大理世子草包一个,跟他走不如跟我走。”
    夜翎抿了抿唇:“他的确是个草包,但草包未必没有伤人之力,何况……”
    木风摇着扇子道:“何况我手无缚鸡之力?”
    夜翎见他一派镇定自若的模样,暗骂自己多管闲事,转过头道:“你知道就好。”
    “虽说是个草包,但亦有用处。”木风游历江湖已久,谁对自己不怀好意,一看即知,何况那大理世子将垂涎之色全摆在了脸上,他要装作看不见都难。
    夜翎侧过脸,见他露出一抹狡猾如狐的笑容,心中砰砰直跳,急忙转过脸去。
    便在此时,黑暗毫无预警地笼罩下来。
    火把明明未灭,他们却看不清周围。夜翎急忙去搀木风的手,可身旁空空如也,哪有人在?他慌道:“木风!”
    甬道里乱成一团。夜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摸索着靠近石壁,心中暗道:看来是遇上了阵法。
    木风也如此猜测,可当下他被人捂住口唇,按在冰冷坚硬的石壁上动弹不得,便是想说话,也无法出声。
    他身体虽然受制,脑子却在不停地转动:来人是谁?有谁能一下制住他而不露声色?难道是那枚柳叶镖的主人?还是有其他人要取他性命?
    那人制住他的双手,舌头顺着他的脸往下舔。木风奋力抵拒,却无法挣脱,感觉一条湿濡的舌头在自己颈项上游弋,再也不堪忍受,膝盖一曲,向对方胯下撞去。
    那人早有防备,极轻地一笑,遁入黑暗。
    木风靠在石壁上,急速地喘着气,突然手腕又叫人捉住了,他想也不想,提腿向前踢出。
    对方闷哼着俯下身来。
    木风听这声音有几分熟悉,小心翼翼地问道:“夜翎?”
    夜翎咬牙切齿地道:“……是。”
    木风舒了口气:“踢到哪了?”
    “……你说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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