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春风一杯酒,星辰几度霜  第十八回:独赴冰深藏柩处,悄叹红尘离人殇(校改)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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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回:独赴冰深藏柩处,悄叹红尘离人殇(校改)
    案上一盏檀香,冉冉袅袅。
    白皙的手指抚过一卷泛黄古籍,这卷古籍以兽皮扎成,辞藻晦涩沉滞,文字斑驳蚀刻,许多字已经辨识不清,唯独面皮上几个大篆明晰墨饱,入簿三分。
    ——玄阴移魂禁术。
    黯淡的烛火下,沈遥云如同以往般将古籍翻到最末,望着残缺的尾页,渐渐陷入怔憧。
    许久,他叹了一声,将古籍收进卷匣,端起烛台,拈了拂尘,离开居所。
    少室山峻极峰下有一帘瀑布,水气蒙蒙,珠玑四溅。平日沈遥云常于此禅坐静修,门中弟子知他不喜外人打扰,均视此处为禁地,若非必要,鲜少有人涉足。
    拂尘轻挥,水帘径往两旁掀起,沈遥云凌空一踏,纵身掠进瀑布后的山洞。
    手执烛台,顺着孔道走进山腹,沿途石壁上,一幅幅阵图隐现隐匿,而愈往深处,阵法愈是玄奥精深,旁或有释解,或有批注,文字深深浅浅,年代也参差不齐,瞧来应是历代弟子所留。
    约莫行出半里,眼前豁然开朗,星光落满峡谷,野花遍地,正中有一道丈许宽的沟壑,沟壑上空有绿雾弥漫,下方有兽骨填路,叫人不知是毒雾索命,还是幽谷收魂了。
    沈遥云挥动拂尘,扫开毒雾,一顿足跃过毒沟,落到了对面的石桥上。
    石桥后是一片茂密的竹林,沈遥云扶着烛台,穿林而过,来到一扇硕大的石门前,轻叩门上布演的太极八卦图,于巽位轻按五下,再于坤位敲打三记,一阵机簧响动声后,石门向两旁滑开,露出一条通道。
    云靴踩在整块冰晶铺成、寒气腾腾的道路上,如驾仙雾。沈遥云一步步朝前走去,脚步缓慢而沉重。
    尽头处,一幅巨大的冰柩竖在正中。冰中的男子,下巴微微抬起,半阖的眸里,掩着高山雪岭,明月青松。
    他,安静的‘看’着离他一步之遥的青衫道人。
    驻足良久,沈遥云缓缓闭眼,落下一声叹息:“如果可能,我愿倾尽毕生修为,成全你二人,可惜天道不测,造化弄人。”须臾,他睁开眼,隔着冰棱拂过男子的眉眼,微笑道:“不过你魂归他处,他也找着你了,对么?这一次,你们可以在一起。”
    指尖路过男子胸膛,见那道致命之伤,只剩下一些微末的痕迹,他‘咦’了声道:“难道时隔七年,这具躯壳仍在自我疗伤?”
    他蹙眉苦思,突然间神情一紧,叱道:“出来!”
    冰棱后转出个身着褐袍的男子,他掸了掸衣袍,说道:“原来师叔不接受我,是因为心有所属,大半夜竟还跑来与他私会。”这人道袍飘飘,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但那双风流的桃花眼,却将这份仙家超然破坏殆尽。
    “方惜宴!”见是他,沈遥云寒着脸道:“你侮辱我在先,闯我派禁地于后,今日休怪我不念旧情。”
    方惜宴瞧他动了真怒,唰一声抖开袖剑,护住门户:“旧情——”故意拖长字音,笑露一口白牙:“师叔是指摘星崖上与我那场温存么?”
    沈遥云听他满口胡言,脸色更沉,拂尘挟风,搂将过去。
    方惜宴窜到冰柩旁,见冰中男子容颜俊逸,身材完美,伸手摸了把,戏狭道:“你这情郎,长得还不赖嘛!”一双眼不老实地在其身上打转,又道:“我脱了衣衫,也不比他差到哪儿去。”
    两句话将沈遥云彻底激怒,见拂尘猛砸过来,方惜宴将双手搭在冰上,狡黠一笑道:“师叔呀,你这招落下来,师侄一紧张,可就打碎冰柩了。”
    沈遥云动作倏然顿住:“你到底想要如何!”
    见他停手,方惜宴反而有些吃味,瞅了冰中男子一眼,说道:“师侄来了好些时日,师叔却尽躲着我,将我当成了毒蛇猛兽,我想与师叔说上一句话都不成。”
    沈遥云微微红了脸,暗道:若不是你胡搅蛮缠,我何故要避开你。
    方惜宴敲了敲冰柩:“他究竟是何人?”
    沈遥云背过身去:“与你何干。”
    方惜宴见他瞧也不屑瞧自己一眼,心头涌上忿意:“师叔所言极是,一个死人,自然是与我等活人搭不上干系的。”
    他原意是激怒对方,叫他回过头来看自己,但瞧对方不为所动,心下起疑道:难道这男子真非他的心上人?想了想,他端起烛台,仔细地打量起冰中男子。
    沈遥云见他半晌没有动静,回过身来道:“瞧够了没有。”
    方惜宴抬起头道:“你可知道,他被人施了禁术?”
    拂尘在手中轻轻转动,沈遥云暗叹一声。移魂术乃是他亲手所施,他又岂会不知?慢声道:“你从何处得知,他被人施了禁术。”
    桃花眼眯了一眯:“当今道门之中,精通玄术的可不止师叔一人。”指指自己又道:“区区不才,恰也会得一些。”
    沈遥云道:“即使你深谙门径,那也不能一眼便瞧出来。”
    方惜宴点点头,凑上烛台道:“一般道术确实不容易瞧出甚么,可是,但凡被施了移魂术的人,手腕上会留下一道黑痕。”
    沈遥云随他目光看去,果见男子左腕之上,有道半寸长的痕迹,颜色却是赤彤。
    方惜宴指着这道痕迹说道:“师叔定要问,这明明是赤色,怎叫我胡说八道成了黑色?”不待对方有所表示,他兀自往下说道:“那是因为,移魂术未施展完整。”
    烛芯噼啪一声,火光跃动,将沈遥云出尘的容颜,也照得个阴晴不定。
    若在平日,沈遥云绝不会轻信这人的鬼话,但念及古籍残缺的半页,心底渐渐漫上恐慌:“那又如何?”
    方惜宴一摊手道:“那自然是失败了,还能如何?”
    沈遥云皱眉道:“移魂之人,会如何?”
    方惜宴斩钉截铁地说道:“会死。”
    沈遥云愣在原地,一瞬间,耳边又响起那人孤狼一般的哭声。
    “此事,可有补救的法子?”
    方惜宴颔首:“我凌华宗玄门正宗,自然有人精研此道。”
    沈遥云精神一振,问道:“是哪位高人?”
    但见眼前的男子笑得灿烂,仿佛就在等他这句话:“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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