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萝 第五十一章 难得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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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未阑和兮青面前不好丢了脸面,故说的大方的很,但一转身便无数委屈伤感涌了上来,几乎是强忍住没哭出来,拓跋弧这样一关心,比起未阑那模凌两可让我受尽酸楚的态度实在是天壤之别,便更加忍不住,转过身哇一声哭了出来。
他拍着我的背语无伦次的哄道:“乖啊,卿卿乖,别哭,这不有哥哥在吗,别哭啊``````”
数日的委屈和心酸郁结在心,我抽抽搭搭哭了好半天终于停了下来,扭头见旁边有条小溪,便走过去洗了把脸,把一脸鲜血和眼泪都洗干净。
血还在流。
拓跋弧捏起我的老脸仔细看了看,随后自上而下小心翼翼的刮了一下,问道:“这样疼不疼?”
他这样轻轻一刮倒也不怎么疼,便摇头道:“不疼。”
他转而又仔细看了看,笑道:“好在鼻梁骨没断,不然打歪了脸,不好看相!”
我鼻梁骨上委实疼得很,即便没断也是伤了,回嘴骂道:“下回打你我就打鼻梁骨,看你鼻子歪了会不会好看些!”
是以我最后甚凄凉的捂着险些被打歪的鼻子和拓跋弧回到客栈,不料却瞧见未阑和兮青已经先一步于我和拓跋弧回来了。
我尚来不及惊奇,便见兮青从桌上端过一个盘子,里面有好几盒不知名的玩意,对着我柔声歉意道:“姐姐,今日是我不好,不知树上是姐姐便大呼小叫,害的姐姐被阿三哥不慎打伤``````都是我不好!这是我平日里闲着配好的伤药,很好使的,我来给姐姐敷一敷罢。”
那些白玉盒子散发着药草的特殊香味,一看便是配的上好的药材,我亦未曾想到兮青居然把未阑打伤我的罪名往自己身上揽,不由尴尬道:“不必,我方才回来的时候找郎中瞧过了。”
她坚持要替我敷药,我捂着鼻子不晓得怎么办,正僵持着,忽然看见未阑从后面走上来,拿过兮青手里的玉盒:“我来。”
兮青拿着盒子的手略略一迟疑,很快微笑着把盒子放到未阑手上:“好呢,你知道顺序的,莫要给姐姐敷错了。”
浓烈的草药味覆盖了鼻腔,呼吸间皆是呛人的气味,未阑轻手轻脚的替我敷着草药,我甚无形象的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苦巴巴的问道:“好,好了没?我想打喷嚏。”
他扶着我的脸颊仔细看了看,半晌才放开道:“好了。”
除去鼻梁骨不谈,我的下巴在摔落树之际重重磕在了石头上,如今也肿了起来。从前我在楼兰磕磕碰碰浮肿淤青,大漠之中生有一种甚灵光的药材,名为仙巴掌(仙人掌),宫里的太医皆是用那个替我敷伤处的,第二日便会见效。我和拓跋弧瞧郎中那会也瞧见了那郎中家中盆里栽着一株仙巴掌,大为惊奇,然那郎中死活不肯切了那株仙巴掌替我敷伤,故只得悻悻而去。
临走之前拓跋弧不死心,又溜了进去,趁那郎中不在外屋即刻顺手牵羊顺了出来,捣烂了敷在我下巴上。
但即便如此,我的下巴依旧疼的直打颤,头也晕的很,直到晚膳之际瞧着一个店小二变成两个,两个变成四个,四个变成八个,呼吸也不大顺畅,便早早的搁了碗,上楼歇着去了。
我睡得昏昏沉沉,梦中未阑和兮青手牵着手谈笑风生,我一个人傻愣愣的站在悬崖边上,看着他们视若无睹的走过去,难过的几欲哭出来。我死命憋住哭声,但转而一想是在梦里,平日里还没得机会哭,梦里哭便哭了,好歹能发泄些个,想毕便鼻子一吸,抽抽搭搭的哭出声来。
“卿卿?”
“卿卿?”
我哭的哽咽,茫然中似乎有个人摸着我的额头,摇了摇我的肩膀:“怎么了?”
我迷茫的睁开眼,便瞧见一个瘦瘦高高丰神俊朗的男子坐在我床头,再仔细一瞧原来是五鸣那厮在晃我,他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我的额头,关切道:“怎么哭了?”
我浑身又冷又热,委实的难受的很,而今日五鸣不知怎么回事,手指居然戴着枚戒指,冰冰凉凉的,摸着很是舒服,便拽过他那只戴着戒指的手道:“你从前不是不肯戴这些玩意的吗?今日怎么开窍了?还挺凉的,给我凉凉手。”
五鸣的手微微一愣,但还是任由我拽了过去,另外一只手仔细的理了理我的碎发,柔声问道:“很不舒服吗?”
确实很不舒服,而且应该是发烧了,我脑中一片混沌,闻言忽觉委屈的很,又滴滴答答呜咽起来:“疼。”
他立刻急道:“哪里疼?”
我哭丧着脸指指下巴:“这里疼。”
五鸣闻言小心翼翼的揭下拓跋弧给我敷的那块纱,却忽然不吱声了。
我半晌不见他反应,拽拽他的手哭道:“疼死了呀。”
五鸣看着那块纱,终于扭过头抽着脸道:“这个东西,要拔刺才能敷。”
我愣愣的啊了一声,眼神刷一下去看那块纱,就果然见吸着绿色药汁的纱布上好些根沾了血的尖刺,差点没把眼睛瞪出来。
“这个``````要拔刺的?”
未阑点点头,抬手轻轻捏起我的下巴,非常小心的抚过我的伤口,轻声道:“还好,没有扎进去,怎么那么不小心。”
我身上委实不爽快,才想摆摆手叫他别问了,忽然猛一下回过神。
未阑?
不是五鸣吗?
我艰难而小心翼翼的转过头,便见未阑坐在我床头,一手扶着我,一手轻轻的捏着我的下巴。我咽了口口水,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答非所问,把我的脑袋轻轻而又不容置疑的按在他胸口:“都是我不好。”
这样一来便很要命了,我原本已经收了哭功,他一温柔,那些委屈和难过并着心酸一道洪水泛滥般涌了上来,情绪如同开了闸的泄洪水,狂涌而出一发不可收。
我吸吸鼻子,但一吸又触动鼻梁骨,顿时疼的龇牙咧嘴,做不来将眼泪憋回去的动作,便干脆毫不掩饰的呜咽起来:“你不用来可怜我,没人强迫你。”
他紧张的看着我:“是我不好,你别哭,你哭我心会疼,等我过些天将事情解决了,就来给你负荆请罪,好不好?”
哭这回事,须得做到雷声大雨点小,以最小的功力收获最大的效果,其中以干嚎而眼泪憋在眼眶中不落下来为最高境界,直至闹得鸡犬不宁,人仰马翻。何况未阑如此一说,更不能就此罢工,于是便提高声音哭道:“我不要!谁要你解释了?你去和人家芙蓉帐暖春宵短好啦,我才不管!”
他闻言一把抱紧我,连声道:“怎么这么傻,哪有的事,乖,不许乱想,不许哭了。”
我立刻又拔高了三个调,断断续续道:“你喜欢人家哪里?我哪里没人家好了?人家会抚琴,你可晓得我也会的?古琴,箜篌,竹箫,柳琴那些,你叫得上名字的我都会,从前我不肯学,我父王就要打我,我会飞,会变冰,他老关着我不给我出门玩,我日日除了学东西便只能欺负五鸣``````”说着忽觉提到五鸣有些不合时宜,便立即改口哽咽道:“你想奏甚么我都能配你奏,可你就是不要我。”
他仔细的听着,也不辩解,只是耐心而温柔的哄道:“我只要你,不要别人。”
我伏在未阑怀里哭的气息奄奄,闹过了劲脑仁便愈发的疼,俗话说酒壮庸人胆,不想发烧亦能壮胆,如今我该哭的哭完了,该闹的闹过了,便抽抽噎噎的靠在他胸口喃喃自语:“你晓得么,我爹疼我没把我当做妖怪。可他管着我从不给我出门,就怕吓着人。我日日呆在自己寝殿里,好容易溜出门一回回来便要挨打,最后除了看书便是跟老师学东西,我会做丹青,会写王羲之的字,会下棋,还会弹琴跳舞``````你喜欢什么我都去学,我学起来可快了,你别不要我``````”
未阑低头往我嘴唇上缓缓吻了一下,又吻一下,我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期待他要说些甚么话出来,结果半晌他又意犹未尽的凑了过来,贴上我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