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嫁 第三十八章 再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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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预感花花下面的话便是事情的由来了,也不晃她了,急切的看着她道:“你继续说。”
花花回头望了下进来的大门,道:“我时间不多,只得长话短说,姑娘快要进山,不该死的不明不白。”
说着继续道:“当时姑爷本是大怒的,可小姐告诉姑爷自己只是从未听过江湖奇闻一时鬼迷心窍,那个江湖中人又一直勾引着小姐,好在小姐自己及时把持住了,故没能铸成大错,如今明白过来只有姑爷是当真对她好的,又对外怒斥了那个江湖人的无耻。姑爷心疼小姐,闻后便息了怒,随后同那位江湖人士绝了交,那人亦识趣的离开了。而后事情看似平静了下来,可小姐心有不甘,认为是自己不够美貌才得这个结果,发誓自己要做雷州最最美貌的女子。大约是从那个江湖人士口中听来的,山中有山魈可替人办事,于是一日进山```````”
“小未?卿卿?”牢门忽然一闪,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上轻唤了两声。
石破源!
花花立刻住嘴,惊慌的回头看了一眼,立刻提起裙子想要躲到黑暗处,我连忙一把拉住她:“是我朋友,莫慌。”
今日我是个香饽饽,连着一盏茶不到便来了三个人寻我,委实创历史记录。
石破源小心翼翼的走下台阶,看见我拉着花花疑惑道:“这是谁?”
我道:“这是我在劳府的朋友,你来劫狱的?”
“怎么可能劫得了。”石破源压低声音道:“就算打翻了衙役这街上的百姓个个都巴巴的看着你们被送进山呢。何况劳家的人已经派了一大半高手去站守方圆十里的各个山脚了,人进了出不来,只能往山里走。”
我奇道:“那你来做甚么的?”
他闻言尴尬的嘿嘿一笑,从兜里摸出一把金闪闪的东西塞到我手上,诚恳道:“这是开过光的,你和小未每人多挂几个,等一下``````”
我眼前一黑,险些没气晕过去。未阑体贴的一把扶住我,甚得我心的选择了无视了絮絮叨叨的石破源,对着花花道:“你接着说。”
花花显然是被石破源惊到了,磕磕巴巴的道:“就,就是这样了,小姐闯了祸,劳府的小厮和侍女眼睁睁看着一个个无辜的女子被老爷和小姐送进山一去不回,便每次做了饭菜给姑娘们临走前吃,小姐和老爷是晓得的,许是明白自己的罪孽,也不曾拦着罚过。卿卿姑娘你多吃些,来日投个好胎罢``````”
门外忽然一阵嘈杂声,像是衙役在巡视,花花惊呼一声:“糟了,看大门的衙役是我朋友,这才放我进来的,我``````”
我立刻抓起石破源的领口道:“你怎么进来的?”
石破源被我抓的一个趔趄,趴在铁栏上抽着脸道:“我,我溜进来的啊!”我放开他急道:“你先带着花花藏起来,一会儿带她溜出去,别给发现了,行不行?”
他看了眼瑟瑟发抖的花花,点头。
我将花花塞到他身边,看着花花不敢置信的眼神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番,叮嘱道:“你靠谱着点啊!”
花花的不信确实不是没来由的,因这小子和拓跋弧处久了,说话做事的确活像个神智不正常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石破源摆出个你在说废话的表情,抓起身边的花花一闪,就消失在黑暗中。不过我晓得他们还没走,而是躲起来等衙役巡视完后再溜。
果真是衙役,因地牢黑暗,此时又临近夜晚,那三个衙役一面说笑一面沿着台阶秉烛走下来,看见我和未阑皆在牢房里后什么都没说,瞥了几眼转身上去,一面和身边的人继续胡侃。
“希望山神爷爷可以息怒啊。”
“族长无所不能,定能让雷州安定繁荣的。”
“希望如此罢。”
牢门又是一闪,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衙役转身之前迅速穿过大门,消失不见。我见他俩出去了也舒了一口气,开始打量地上的四份饭菜。
菜都还是温的,两份是嵇榄送来的,两份是花花送来的,我从早上折腾到现在的确饿了,便拿起花花的那份预备开吃,谁知饭还没送进口,叮一声轻响,手里的饭碗已经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米饭撒了一地,我的虎口微微发麻。
未阑手里两颗小石子,一颗尚在手里,一颗弹飞了饭碗。
我僵硬的甩甩手,道:“怎么了?”
他没说话,而是瞟了一眼地上,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去,便见米饭所触到地面的稻草开始发黑,迅速枯萎收缩,变作一团。
孔雀胆!
我如临大敌,立刻拍拍手上的灰跳开两步,惊骇道:“这是花花送来的啊!我都留着心眼没吃嵇榄的!”
未阑摇了摇头,淡淡道:“她应该是不知道的,吃嵇榄的罢。”
说着走到铁栏边拿起嵇榄的食盒打开了盖子,一言不发的挑起米饭就开始吃。
我的极度恐惧立刻变为极度愤怒,简直可以说是出离愤怒了,这个劳雨芳为了自己那张破脸害死那么多少女不说,如今只是为了圆自己做过的荒唐事而说的谎又将五鸣拉下了水,生怕我死不绝还往饭里下毒,我若死在牢里也是花花背的黑锅,然后吹鼓吹鼓关三个月再送进山祭山魈!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两声清响,未阑拿筷子敲了敲手里的饭碗,将我神智拉了回来,道:“快些吃罢,不然晚上都跑不动,如何再逃出来揭穿她?”
出离愤怒后很快是出奇的平静,我心里刷刷的过了一遭,理智的平衡了利弊,淡淡的嗯了一声,走过去蹲下也拿起饭盒开始吃。
对付流氓,要用流氓的法子。
祭祀的队伍很长,我和未阑被从牢里放出来后便给押上了板车,板车上也像上回一样贴满了黄色的符纸,一路走一路有人撒纸钱。我回过头往人群里找劳雨芳,寻了许久才找见。她这回卸了浓妆,但依旧薄施粉黛,长长的黑发披在肩后,手握五谷,跟着队伍缓缓的走,身边陪着嵇榄。
我人虽然在板车上,不过手倒是没再给绑上,摩挲着轻轻掰下木板上的一根木刺,瞄准了劳雨芳刷一声弹过去,木刺迅速穿过人群,精确的擦着劳雨芳的耳朵飞过去。嵇榄一瞬间立刻抬头,跟着木刺飞来的方向看向我这边,不由惊讶的微微张开嘴。劳雨芳毫无戒备,被木刺贴脸的触觉吓得一个激灵,立刻捂住脸蛋唤了一声嵇榄,发现嵇榄在看我后露出了一个曲扭怪异的表情。
我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觉得分外好玩,便干脆提起嘴角笑了笑,伸出手指指向她的脸,意思是下回我就弹脸了。
从前五鸣很奇怪的问我为什么我笑起来只提左边的嘴角,看起来总像在使坏,分外的讨打。我闻后对着镜子练习了半日笑容,发现确实一边提的比另外一边高一些,显见其实人的脸也并非完全对称的。我不知道劳雨芳看见我这样的笑容后是个甚么感觉,反正心里铁定不会觉得舒坦,遂满意的转过身,看着浩浩荡荡的人群缓缓移动。
雷州的人们这回都算是下了血本,杀鸡,宰鹅,买猪肉,用心仔细的洗好,女子皆提前沐浴净身,手腕处佩戴着祭祀时才用的绞丝银镯子。煮熟的鸡鸭横七竖八的插些筷子,便是“福礼”,一更天的时候陈列起来,并且点上香烛供奉,恭请山神福泽雷州。
山林里的树木遥遥无尽,天空被高大的树木枝条割成了一绺一绺的深暗色绸缎,斑斑驳驳的月光撒下来,如同随着树叶的曳动而眨着诡秘的眼。树的枝干上黑皮皴裂,挂满了苔丝;仔细一闻空气中还散发着森林特有的清香,周围都是半人多高的蒿草。
我望着黑黢黢不见尽头的山林,委实惆怅。
石破源说的不错,极目而去,进山的路口和所有能瞧见的下山路皆已经被封死。就为了弄死两个人,碰上我这能折腾的也算劳府骑虎难下,排场越搞越大,谎话越吹越多。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重于其他山,若这样来衡量我还真算死值了。
木板车被推上了半山腰,劳家的人个个手持弓箭,面对着我和未阑倒退下山。偌大的山林里不多时又只剩下了我和未阑。
来时的路上未阑一直坐着闭目养神,我捅他也没给个反应,也不晓得睡没睡着。我虽明白他这样积蓄体力是对的,然自己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一来心里担忧,不晓得五鸣那边撑不撑得住,万一劳家一个使坏就想要五鸣屈打成招那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但愿拓跋弧机灵着些看形容不对就救人跑路;二来实在愤怒异常,几乎一直在盘算回来以后如何叫劳雨芳诡计拆装,却忘了自己也不想想如何渡过着六个要命的时辰,可不是睡一觉就完事的,难不成当真要用石破源给的一堆连人都勒不死的坠子去抽山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