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王墓 第十五章 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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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神色凝重的攀在树上,我也晃晃荡荡的飘过去,忽觉大晚上的这般飘着有些吓人,便又低调的攀在树上,万分谨慎的同他俩一道望着地上涌动的蝎子。
大约过了半盏茶时间,这些数以亿万计的蝎子才从洞里爬完,消失在远处的林子里。未阑纵身一跃跳下高树,手指快如闪电一下钳住了一只落尾的蝎子。
我也跟着跳下去,只见他手指发力卡住蝎子的某个地方,这只蝎子将将还是张牙舞爪立刻便耷拉着毒螯软倒了,但还活着。我实则还是怕虫的,不过有未阑在,我便平添了几分胆子,硬着头皮去看。
这蝎子通体暗褐色,背上有三块黑斑,和未阑中指上的戒指如出一辙,腹下三对足,螯比寻常蝎子要小一点,但是却是鲜艳的红色,尾巴上的毒囊亦是鲜红色,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腹下的三对足无力的垂着,但可是看见它的腿足分许多节,上面长满了黑色硬刺般的刚毛,一如那些大个毒蛛的腿,也显见它身体比普通的蝎子要厚实些,好像一只毛腿蜘蛛和一只蝎子交叠在一起,与未阑的戒指像到了极点,在月光下如同一只活生生的蝎子爬在他中指上。
“天,”瑶女注视着未阑手里的蝎子,低呼一声:“这是帝蝎?”
未阑没有回答她,而是随手一弹将蝎子丢进草丛里,眼神茫然的望着蝎子消失的方向,仿佛迷上了一层雾。
我小心翼翼打量着他俩,又甚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这么多蝎子,会爬到村庄里去吗?”
瑶女方才见过我如女鬼一般飘来飘去,看我的眼神里似乎更加复杂,她沉吟了一下,道:“换做从前是不会的,这种妖物是帝陵的守护者,平时皆是沉睡状态,如今忽然苏醒了——而且数量还这般多,就说不好了。”
我茫然的听着,不明觉厉,也不晓得说甚么是应景的,便干脆闭嘴装深沉。
和瑶女分开后一直到回到客栈泡在浴桶里,我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因过度飞奔而微微发抖,按都按不住。
对着浴室的木头天花板发了一会呆,忽然间想起我从前养过的一只狗,那只狗皮毛顺滑,身形高大,只听我的话。那一日我给我娘打了一顿,要说别人一孕傻三年,我娘就没精神过,她打我纯属解气,同我老师说的甚么孩子教养的没甚么大关系。故我挨了打,正趴在床榻上闷闷不乐。它静静的看着我,忽然跑出去叼了我时常耍弄的九宫锁和拨浪鼓一干小玩意进来堆到我眼皮子底下,最后一趟回来的时候拖着五鸣的裤腿儿进来了,意思叫他哄我,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忽然觉得它不是一只普通的狗,是狗神。
可惜许多年后它僵直的躺在我宫殿门口的草丛里,是给楼兰的一群山蝎咬死的。当时我并没做多想,只伤心了几日并埋了它,如今却忽然想到,它这般通灵,会不会为了保护不让毒蝎爬进我的宫殿才遭此横祸?
拿水抹了把脸,我甩甩滴水的头发,裹上浴巾披好外衣走出浴室,抬头看见未阑也从另一边的浴室出来,全身都蒙了一层雾气,他垂眼看着我,突然嘴唇动了动。
“过来。”
我立刻又顿住,这位兄台话少归少,实际上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一点也不上路。
然还是依他话走了过去,他在我走进后转身关上房门,翻身上床,和衣闭眼。我暗暗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这是个什么架势?他不是有事要对我说么?就这么睡了?屁都不放一个?这般相信的我联想能力?
我脑中嗡嗡的响了一圈,最后清了清嗓子问道:“什么事啊?”
他面无表情的和衣闭着眼,嘴唇微启:“过来睡。”
我的脑子轰一声爆了。
打小以聪明出名的楼兰公主此刻终于棋逢敌手,再也反应不过来,半晌才愣愣的长出一句:“啊——?”
未阑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他侧过身又让出点位置意思我过去,连话都省了。
我的脸又成了虾子,在过去与不过去之间挣扎了半日,还是慢腾腾的挪了过去站在他床头奄奄一息状:“小哥哥,你这是怎的说?”
他睁开眼看着我,我第一次发现他的眼睛原来很亮,还蒙着萤绿的光泽,很像经过楼兰做生意的波斯商人,只不过他们的眼眸犹如翡翠。
他还是不说话,便只得我来找话说,这等情况时,唯有扯皮才是不尴尬的,于是酝酿了酝酿胡扯道:“那个,今天晚上的事你预备怎么处理?”
未阑沉默了一会,还是没说话,不过这便够了,我晓得他这是默认没法处理的意思。于是干脆一屁股坐到床头道:“既然你也解决不了,那铁定不是好整的事儿,这般拖着没个法儿,如今还只是蝎子咬过进山的村民,倘若大举进村了呢?你总不得一直这样着罢。”
他闻言终于正视了我,问道:“什么意思?”
我几乎要扶额感叹,万儿八千年的好容易轮到我倚老卖老一次,不卖不是人。
“三个臭皮匠还一个比一个臭呢不是,你一个人闷着想法儿,总好不过几个人一同想,这么多蝎子看着都瘆的慌,万一真爬出来了呢?警告村民,防蝎防毒虫都成,便当真是那个什么帝陵里头有甚么,咱们爬进去看看也成,你若信得过我们几个,说出来一道想想都是好的。”
我天花乱坠的一口气扯了一大串,抬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诚恳道:“你说是也不是?”
未阑眼里淡淡地泛着绿色的闪光,微微抬起眼皮,睫毛弯弯,黑而密,使眼睛围着云雾一般,朦朦胧胧的,显得深不可测。他看了我一会儿,又闭上眼:“随你。”
我咯噔一下给他噎了个半死,瞪大了眼望着他那张死人脸,真想一大撇子抽过去。
不过他身后那般好,恐我手才抬起来就给他拗断了,何况就他这副样子,我还真不敢断定倘若我一记锅贴过去他会不会同我计较。
于是垂头丧气的灌了口茶,预备回房睡觉,才起身,却看见未阑一只手不声不响的摸到了我肩膀后,毫无征兆的一按。
眼前又黑了,我上辈子是造了甚么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