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文中摘段 【前尘】竹笛相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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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时节,山上除了桃花有盛开的痕迹其他的便都没了,偶尔看见有杏树也在吐着花骨朵,可是傲人的姿态却没有桃花耀眼。
山风呼啸而来的时候,有点凛冽的冷,刺的脸生疼,宇文昭上山并没有什么目的,而是他要找的人似乎也上了山。
丛林深处,草木皆枯,并没有抽绿的痕迹,不知那人上山干什么?
忽有笛声悠悠而来,似春水消融,万物复苏,又似知己相逢,相互对饮,似山中清泉,涓涓细流兀自西去。
自由,坦荡,却又似主人欢迎客人的温暖。
宇文昭寻着笛声的方向而去,是在半山腰。
宇文昭边走边寻思着,要不是从小开始跟着太傅学音律,宫商角徵羽都懂,不然哪能听得懂这悠悠笛声。
一曲悠笛送暖意,哪闻深林踏笛声。
只见——一个萧瑟的身影。
一曲悠扬的笛曲。
一次相隔五年再次相见的情义。
兜兜转转,你终是躲不过命运的纠缠,终是逃不掉宿命的谴责。
百里谦啊百里谦,你敢说这不是你……
笛声的悠扬遮去了春风的寒意,一个萧瑟的背影打消了宇文昭满心的戒备……
迎着山风呼啸的杏树之下,是一间平静且平凡的茅屋,宇文昭这才发现他是钻进荆棘丛林里爬进来这里的,柳暗花明又一村。
原来他一直藏在这地方,从来没有听过的音律,今日头一回,难道他是有意为自己引路的?
春寒料峭,悠扬的笛声还在四周回响,宇文昭不敢动,似乎自己一动就会打断这段美好。
可是就在瞬间,琴声戛然而止,那人坐在杏树下,头上,肩上,都是零落的杏花花瓣。
那人头也没回,将手里的笛子旋转了几下稳稳地接住,然后对准宇文昭扔了过去,宇文昭稳稳地抓住,那人这时才回头看着宇文昭。
瞬间,宇文昭惊了。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额头一簇碎发沿着他的右侧脸遮住了他的一半眼眸,一头乌发随意地束在脑后,看起来既随意又优雅,左眼角下方一颗红色的泪痣,就像点缀在冰天雪地里的红梅一般触目惊心。
薄唇紧闭着,似乎跟谁都不会开口的样子,一身衣服虽然旧可是却是洗的很干净,倒是那张脸小的似乎一个巴掌就能覆盖住,凛冽的身影让宇文昭觉得有点冷。
对!冷!
这个人冷地让人无法靠近!浑身散发的冷意就跟这春寒料峭的山风一样!
宇文昭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凡夫俗子,在这个人面前,自己的所有都无处遁行!而误入藕花深处的自己,就像打扰了仙人修行的凡夫俗子。
那人的脸,玉白如雪,除却唇色是淡粉色,泪痣是红色一样以外,一张脸上干净的洁白无瑕,一点杂质也没有,宇文昭不禁感叹,这个人比百里嘉琳那个标准的美女都还看都耐看,百里嘉琳已经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了,可是这个少年在无言中就将他的这个观点颠覆了。
美,美不胜收,宇文昭突然觉得自己无处安放,想要抬步离开可是腿脚却不听使唤。
就在这时,少年说话了:“竹笛相赠,宇文昭,以后便是朋友了。”
清冷的声音里面夹杂着些许不耐烦,宇文昭突然纠结巴了。
“你,你,你是,你是,是百里谦?”
百里谦挑眉,起身,抖落身上枯败的花瓣,走到离宇文昭有两米的地方,挑眉:“记住,我就叫百里谦。”
百里谦的出场给宇文昭的不仅是震惊,还有惊艳,就像暗无天日的孤寂阴天的狂风骤雨中,突然出现了一株绯红艳丽的繁花,点缀在碧绿如海的苍翠里。
此刻的天,不仅是晴朗的,甚至是温暖的。
“记住了!”宇文昭突然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将笛子捂在了胸口,笑的居然有点得意:“你是百里谦,我是宇文昭,从此我们就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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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记忆遗失,再见已如陌路。
宇文昭摆摆手,嘴唇干燥,已然裂开。
丝丝血丝已然沾染唇边。
柯鑫南道:“先生不在。”
宇文昭了然,兀自一句话也没说,向着观音山走去。
半山腰的茅屋,是百里谦唯一的去处,除了百里嘉琳,没人知道的一处地方。
也曾是在这里,百里谦发毒誓说此生不会爱上宇文昭,也是在这里,那人一身荼白衣衫站在杏花树下,赠与一支曲笛,说,宇文昭,竹笛相赠,此后便是朋友了。
承载了太多回忆的地方。
太多过往的地方。
宇文昭在屋前五十米的地方站定,五十米开外,出现了一个身影,瘦削的身影,依然跟之前一样瘦削,只是那身高似乎高了许多,竟是跟自己差不多高,头发随意地用一根玉白的缎带束在后面,长发飞扬,墨发如丝。
头发已然到了膝盖处,荼白衣衫依然是那么单薄。
那人背对着自己,宇文昭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有点厉害。
四周树木被苍雪覆盖,窸窸窣窣被风一吹,落了一地。
在这一刻,天地似乎静止。
他的眼里,只有那一个背影,那一个在无数个夜里魂牵梦绕的背影。
回忆,那么疼。
你的眉眼,那么真。
百里谦,你给宇文昭的,何止只是一个疼痛二字就能概括得了的。
宇文昭不敢上前,怕只要一动,那人就像风一样消失不见,伸手,想要碰触,可是他却离他那么远。
宇文昭的手在半空中以一种孤独的姿态慢慢落下。
只能愣愣地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只要看着他就好,只要他不消失就好。
可是下一刻,那人手里的横笛在手里饶了几圈,稳稳地落在那人手里,那人头也没回,一支横笛直直地窜向了宇文昭,宇文昭一惊,迅速接住一支曲笛。
这场景,似曾相识。
那人这才回头,唇角有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宇文昭在这一刻,感动地想要落泪,风声急骤。
那人慢慢靠近。
宇文昭越来越紧张,直到那人站在自己面前,轻轻颔首,清冷的声音响起之后宇文昭才回神。
那人说,皇上来寒舍可是有事?
宇文昭回神,原来并不是当年。
当年,那人的第一句话是,竹笛相赠,宇文昭,此后便是朋友了。
而如今,他的第一句话是,皇上来寒舍可是有事?
有什么事呢,只是来看看故人……
“岁月红尘不堪数,故人相思不知处……”宇文昭呢喃。
“最是人间留不住,无你处无我江湖……”百里谦接道。
宇文昭怔怔的将目光移到百里谦那依然如莲般的容颜之上。
百里谦,你是否有种感觉,恰好似是故人来……
百里谦捋了捋散落的碎发,无奈笑道:“为何总有种恰好似是故人来的感觉?陛下,咱们之前见过么?”
下一刻,风吹落枝桠上积雪时,百里谦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拥入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