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章 百里嘉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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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昭意识到自己闯祸之后就屁颠屁颠地跑去找百里谦,可是他还不知道百里谦的名字,他只知道他叫小谦,因为刚才那个姑娘喊他的时候叫的就是小谦。其次,他只知道他把一个小孩给弄伤了。看着那两个人出了门他刚跟出去那两个人就没影了,宇文昭找了老半天都没找到,只得跑去另一个院子,却被几个仆人挡住了去路,宇文昭瑟瑟地后退了几步道:“我想找我家的仆人。”
“现在还不行,谷主说了,没有他的命令病人是不能离开这个院子的。”
院子里有桃树,梨树,还有不知名的树木,有一个小型的园圃,里面种植着各种花草,虽然还是初春,可是那花草是真的已经破土而出了,在月色的映照下,竟然显得生机勃勃,宇文昭无意间看到了,突然一种强烈的感觉袭来,这种细心的活计铁定是出自心细人之手,虽然不知道是谁种植的,可是看的出来那人的心灵手巧。
看到仆人如此,宇文昭只得退回去,坐在了台阶上,夜色有点荒凉,院子里寂静无比,只有风声带着沙沙的婆娑声呼啸而过。
华月如霜,宇文昭在此次竟然有种看到神仙的错觉,但是转念一想,却成了那个孩子的面孔,一张精致小巧的脸,却显得稚嫩而成熟,稚嫩的是一张脸,成熟的却是那人的表情,神情。眼角的一颗朱砂痣显得他的整个脸看起来瓷白无比。
宇文昭不免开始乱想,那是个女孩子该有的脸孔啊。
然而还未等他来得急多想就被人一把从台阶上推下去了,宇文昭跌倒在了台阶之下,头磕在了最下面台阶的边上,出了血,血红的颜色触目惊心,然而宇文昭并没有因为疼痛而出声,只是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人的脸。
是个女孩子,是那个女孩子。
宇文昭站起来,什么话都没说,百里嘉琳眼角带泪,一双浑圆的杏眼怒不可遏地看着宇文昭,宇文昭也看着百里嘉琳,百里嘉琳指着宇文昭突然就哭了:“他的脸要是留下了疤痕你宇文昭就等着我百里嘉琳来毁了你吧!”
宇文昭眼睛一眯,神态自若,淡淡道:“带我去找他。”
“你凭什么找他?”
宇文昭眼一抬,一张倔强的小脸虽然看起来很虚弱,却满是倔强:“凭我伤了他,要给他道歉。”
“你以为道歉就有用了啊!你以为道歉就不让他受伤了啊!”百里嘉琳自从百里奚撒手人寰以后,一直把百里谦当做支撑,不知不觉地浑身长满了刺,对于要伤害小谦的人她是满心的厌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宇文昭打从第一眼看到他时百里嘉琳就觉得讨厌,虽然两人并不相识。
然而百里嘉琳对宇文昭的讨厌是从初见延续到了最后,直到闭上双眼永久长眠于地下的时候百里嘉琳对这个人也是恨之入骨。
“带我去见他。”宇文昭稚嫩的声音很是威严,就像天生的王者奴驭万人之上的高贵。
百里嘉琳瑟瑟的一抖,也没还语气:“小谦让我来告诉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才能见他。”
宇文昭看了百里嘉琳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去找李成义了,破天荒的,这次仆人也并没有阻拦他。
当李成义看到宇文昭额头的伤势时,李成义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把扯过宇文昭,李成义和曹岳就开始围着宇文昭问了:“殿下怎么了?额头怎么了?”李成义想伸手去摸,却被宇文昭挡过了:“没事,就是我不小心磕了一下而已。”
“殿下乃我大盛储君!怎么能受伤!老奴真是该死!”
“美腻啥事,不过李公公我问你啊,这个观音谷的谷主是谁啊?”
“是百里谦,那个神医。”
“那他多大啊?”宇文昭很疑惑,如果那个小孩也叫百里谦的话那就太惊悚了。
“按理说应该是个老头子吧,难道殿下没看到他么?”
“没有啊,只看到一个瓷娃娃,可漂亮了,不过我不小心把他给伤了。”
“什么?殿下你刚来观音谷就把人家小孩给伤了?要是那小孩是百里谦的孩子怎么办?得罪了大夫可不是好玩的!”
“谁知道呢,反正我是得罪了一个小孩,看起来很不错的小孩。”宇文昭躺倒在床上,唇角有点扬起。
李成义看着宇文昭的表情,吓到了,这是他伺候这个小孩这么大以来从来没有看过的笑意,如果可以的话,太子殿下是该交个朋友了,以前在宫里为了给自己拉拢大臣势力,太子殿下可是从来没交过一个朋友啊。
“那么太子殿下是不是有意要跟那个小孩交个朋友呢?若太子殿下有了朋友老奴也高兴啊。”
“是啊是啊,属下也高兴。”曹岳附和。
谁知宇文昭叹息一声道:“我想交他这个朋友可是人家都不想看我一眼。”
“大胆!不就是一介草民!还敢忤逆太子不成!”李成义义正言辞。
“李公公你是让我用权利压他么?那样的朋友要了又有什么意思。”宇文昭叹息一声继续道:“困得紧,我睡会儿,你放心吧,他这个朋友我要定了!”
那一年,宇文昭十岁,百里谦十岁,命运的年轮就被硬生生地定格在了这里,若是没有宇文昭的死缠烂打,没有百里谦的点头,这两人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吧。
以至于后来已过五旬的宇文昭想起百里谦的时候总会叹气地对曹岳道:“朕亏欠他的太多了。”
至于亏欠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等到岁月轮回一岁又一岁,宇文昭的身边终是再也没有一个百里谦,一个肯为他卑躬屈膝,相随一生的男人。
春草年年绿,不见远行人。
百里谦一生悬壶济世,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不知救了多少人,每每有人提起百里谦,都不得不感叹一句:“那是个神仙一样的人,他一去世,这世上就真没人能配得上神医这个名号了。”
史书记载:谦,医者也,昭帝知己也。
至于他到底是昭帝什么人,只有宇文昭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