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珺卿犹疑着走上前，在离方撷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来。
    方撷吸了口气，暂时压下痛感：“……看在相交多日的份儿上，我想听你一句实话。”他一面说，一面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拉住珺卿的手，不妨脚下一软，整个身子倾了过去。
    “公子！”
    阮珺卿搀扶着撑住他的身体，让他倚靠在自己肩头。
    “珺卿该是早就清楚我的身份了吧，为何还叫公子？”
    “……小王爷。”阮珺卿嗫嚅一下。
    “我想知道，珺卿待我的情意，可有分毫是发自肺腑？”
    阮珺卿沉默，他亦不知该如何应对。
    不远处，有人向他暗暗递了个眼色。
    “小王爷，”阮珺卿叹口气，道，“小王爷这样聪慧，难道不晓得，过分执着只能苦了自己。这世上有太多真真假假，哪里都说得明白。”
    方撷道：“我管不了世间许多，只要你今日一句话。你也别绕弯子，痛痛快快告诉我，让我断了这份心，也就罢了。”
    “小王爷既已猜到，何苦还要珺卿回答。”
    方撷顿了顿：“我还是想，听你说出来。”
    阮珺卿咬着唇，方撷伤口处的鲜血沾染在他的红衣上，似乎让那色泽愈发艳丽。
    炽烈如火！
    “珺卿所为，只为一人。”
    方撷靠在阮珺卿肩头。
    这句话，听得分明。
    他忽然想起初见珺卿的那日：他在做戏，四哥在做戏，珺卿更是在做戏。
    他自以为，是替皇叔打探消息呢。
    却原来，珺卿才是皇叔的心腹。
    他和四哥，不过是两个跳梁小丑，被人摆上台面演龙虎斗，真正的王牌，竟是那个偎在自己怀里温言软语的孩子。
    方撷扶着阮珺卿的手臂退后半步，仔仔细细的看着他。
    ——清俊，淡然。
    方撷向来只见到珺卿的娇柔妩媚，却从未看过他这样的神色。
    如初春未化的冰面，安逸宁静
    如秋日结起的清霜，触手微凉。
    一时间，方撷竟觉得，珺卿与皇叔，才是同路人。
    这认知，令他不寒而栗。
    方撷笑起来，一笑，便牵动了伤口。内息紊乱，连着咳了好几声。
    旁边跟来的随从并老管家金泉，都忍不住要上前来搀扶，却又心有顾虑的看着怔忪的珩王，竟是没人动弹。
    “原是我的错……”
    方撷自言自语般的轻叹。
    “我不知，你两个才是……”
    他看向阮珺卿：“你为他这样，也算难得。从今后，就跟着他吧。”
    说罢，朝着门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