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楠此次出巡，身边只跟了个李公公，暗地里有些影卫，甚至连多余的随从都没带。
    他去雪乌山，不过就是图个死心。
    告诉自己……从今往后，他便是昭烈皇帝祁瞿，再不是那怯弱的怀王祁楠。
    来这儿之前，他就已经吩咐了李公公，善待清月的家人。
    而多方打听，也知晓了定波候的男妻也就是玉琳琅了。
    不过，他却没有见玉琳琅的想法，如今这尴尬的身份，倒是她想，也不敢做了；幸好从别人口中得知，定波候对玉琳琅百般宠爱，甚至都没有纳一个妾室，也算了结了他一桩心事。
    从马车颠颠簸簸地行来，时至秋日，雪乌山在此时已经遍布白雪，甚至有点寸步难行的意味。
    “爷，前面的路马车是行不了了。”李公公从外面走来，掀开轿帘。
    “如此便步行吧，幸好也不远了。”祁楠着一身狐裘，下了车。
    换了一具健朗的身体，连着微微的寒冷也不多惧了，不过这路却甚是难行。混着些泥土与血水，泥泞至极。
    “爷小心。”李公公弓着背扶着。
    祁楠看着头发已然花白的李公公，心里诸多不忍：“还倒是你多注意些。”
    李公公略带些诧异地回望，才觉及自己失了分寸，忙垂下头。
    天色已晚，此处已是半山腰处，要不了一日便可到达了。
    正腹饥口渴之际，见着不远处有一间茅草屋。
    嗯？怎地他不记得这荒芜人烟的雪乌山里，还有这么一户人家？
    “前去看看能否在此歇息一日。”
    “叩叩”祁楠上前，轻叩门扉：“请问有人么？”
    不多时门便打开了，里面却是祁楠此生都不愿见到的一个人——都域。
    一开门。两个人都愣怔了。
    祁楠看着眼前的都域，仿若在看另一个人一样，此时的都域已经褪去了一身官服，只穿着平民人家的粗布衣裳，可尽管如此，还是掩盖不了眉眼间的英气，和那天生的大将之风。
    愣怔了片刻，都域才陡地行礼：“草民参见皇上。”
    “免……免礼。”
    行了礼过后，都域只是漫不经心地问道：“不知皇上前来雪乌山何事？”
    “朕……朕去看看怀王。”
    都域的拳捏得死紧，却不发一言。
    他心中简直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可以的话，他想杀了面前这个邪魅的男子，为何时至今日，他还可以说出去见怀王的话来。
    不过反观自己，却是不能言语。
    他和他，也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
    李公公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我和皇上想暂住于此，不知……”
    “草民的茅草屋还恐脏了皇上的身子。”
    “你……”
    “算了李公公，人家不愿也就不强求了。”祁楠阻止道。
    都域略带诧异地回望，这……这还是以前的皇上么？
    以前的祁瞿那是容不得丝毫忤逆、残忍至极的。
    祁楠叶简直不想在这地方多待，纵是露宿在荒郊野林也比在这地方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