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一、侧耳闻君言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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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晓不置一语,径直在一具尸体身边蹲下,想了一会儿,从怀中取出一双银色的蚕丝手套套在手上。这蚕丝手套刀枪不入不说,还能隔绝水火和毒物,是药王白家那只千年冰蚕吐丝而制。
    冰蚕百年成形,千年吐丝,实在是世间珍奇之物。不过对子晓而言,纯属洁癖作怪。
    子晓伸手准备揭开上面盖着的草席,见此,三少拿过一盏灯火走近替他打光,子晓却下意识抬头,眼露些许恍惚。
    是了,这还是子晓除子珏以外第一次看到死人,心里难免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这是谁派来的刺客?段子瑜?秦国?吴国?是刺杀?还是试探?这一系列的问题也在脑中打转,没个头绪,茫然的让子晓有些混乱。
    “无妨”,三少有些心疼。
    金振玉声令子晓又是一个晃神,这才发觉自己的身体一直绷得紧紧的。
    也亏这一惊醒,子晓一呼一吸,整个人这才完全镇定了下来。
    手里利落的将草席彻底揭开,定睛细看,见尸体唇色发黑,眼下皆有一黑影呈月牙形。伸手偏过尸体的头颅,瞥见颈部有红色血丝盘绕,那血丝仿若有生命般,一点点往面部蔓延。
    子晓皱眉,猛地将尸体衣物扯开,那尸体全身竟已是满布血丝,甚是恐怖,难以细说。
    武胜离得近,惊疑一声,“这什么?之前看时明明没有啊”。
    子晓也奇,自己也是从没见过这般。去看另一具也是如此。
    再仔细查验一番,终是未得其他有用信息。
    起身抬眼看向武胜,欲开口,忽见他眼下也有月牙阴影,转而便道:“把手摊开”,果见上面有些红色血丝错乱交织,只是颜色没尸体那么过于浓烈,子晓继而问,“上次给你的云丹呢?”
    武胜也被这血丝弄得一愣,听子晓问起云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给,给别人了”。
    子晓心想大概是给子灵了,一边从怀中取了颗云丹给他,一边琢磨着回头得多研制点云丹,人手一颗才好呢。
    见他立时服下,手背红丝浅去几分,又让其他人摊开手检查,轮到贾瘦子,眼神一闪。
    子晓见众人都无事,才转身对武胜又说道:“这毒我也分辨不得,想来是特别研制的,我给你的云丹也不知效果几成,但总归能清了一些,最近不要动武为好,我需再研究此毒一些时日。至于那个乔老板,你去问了吧,没有异常就把人放了,也别私下传言,这事有些蹊跷,太大惊小怪不利军心。”
    “好”,武胜闻言,点了身上几道穴防止毒入心肺,就点头应了。
    说来刺客上门以前也不是没有,只是没这么好对付的。
    三儿是贾瘦子疼大的,武功算不上好,顶多自保罢了,这一打二还几下捆结实了,怎么也觉得刺客太弱了,可这失败自杀不像是普通刺客会做的,再说这毒死他们自己的毒药,不仅猛烈还会延续,白家药门的云丹也未见能全清,想来也不是普通刺客可以随便有的。
    武胜不得其解,见子晓说完离去,自己又嘱咐了在场几句,也离开了。
    “你怎么看?”,一回到帐营,子晓还是忍不住询问三少的意见。
    子晓与三少立场不同,一官一商,总有些避讳,三少原意也只是想陪同子晓,等他成长罢了,对于他的决策和想法从不会过多干涉。
    可眼下子晓这般纠结模样,三少倒有些忍俊不禁了。
    拉着人坐在了一旁的榻上,这榻中间放了个镂着荷花的小桌,上面放着一应的茶具,古色生香,是三少特意准备的。
    沁城产茶,慕家也算是一大茶商,这喝茶泡茶的功夫,耳濡目染不说全会,也是极讲究的。三少泡的是竹叶青,凤凰三点头,递给了子晓一杯。
    “这毒我倒有些耳闻,秦国皇族养着一群死士,凡是任务有异,皆咬毒自杀,所中毒特征便是这血丝缠绕,而且触及尸体之人,也会中毒,三日内无解就会全身绕满血丝身亡”。
    再观自己手中杯,茶叶轻舒,烟雾缭绕,白瓷可窥得茶色渐深,稍顿言道:“这刚入夜就下手,怕是临时起意,应该不是蓄意已久”。
    对于三少所说,子晓偏头思过,“秦国?我尚还无威胁他们之处吧”。
    三少笑道:“定北大将军的名号可不小啊”。
    子晓白了他一眼,将有些温的茶一口喝了,三少见此摇了摇头,举茶轻饮,茶香与味蕾相触,清香盈口,才徐徐咽下,这舌尖略抵住舌根吸气,茶之甘甜更是回味无穷。
    一茶饮,三少还是点出了子晓心结:“贾瘦子和贾三儿的来历让杜成去查查吧”。
    “原来你也是看出了”,子晓言语微沉:“一开始我也没有想到,只是他把手伸出时有些犹豫,才想起这发现人死的第一个就是他,手摸尸体确认死亡是肯定的,可是他却丝毫无中毒症状,实在奇怪。只是……”。
    “只是你觉得他不是那种要害你的人,其中必有原因,所以才没有当场拆穿”。
    见他轻轻点了点头,三少心叹:子晓虽经历过去坎坷,到底还是心软。不过也是如此,才会重新接纳自己。
    又见子晓抬手还要倒茶,三少伸手挡去,“夜里喝茶一杯尚可,喝多不宜,换壶白水再喝”。
    “麻烦,”子晓轻哼,睨了三少一眼,起身走到床边一脚蹬了鞋袜,滚进了被中。
    这是心中郁结吐出,又耍孩子脾气?三少抿唇而笑。
    其实,只是子晓忽觉太过依赖三少,一时觉得小小气闷。自己怎么就因为他随便几句话就心思一松了呢?
    又其实,这世间万事没人分担,有人倾听,就已是快事。
    三少简单收拾了茶具,云袖轻挥,灯火一暗,也轻轻上了床,连人带被的一起收纳入怀,而子晓在被子里只动了动就安静了。
    须臾,一片无限夜色,唯有两道清浅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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