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早起赔礼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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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源清晨早起,刚念完了经,便见一个红脸少年拎着食篮子走了进来,他瞥了星源一眼,不大乐意地开口道:“我说——那什么大师啊……我们当家的要来一块儿吃早饭,你等着罢!”
星源抬手整衣,盈盈一笑,“真真有心了。”
元宝见这大和尚还挺随遇而安,就多问了一句,“你……真是殷都来的和尚啊?”
星源颔首,“贫僧确在殷都玉华寺修行。”
“玉华寺……”元宝虽是长这么大都没出过满屠城,可也知道大殷第一国寺的名号,“皇帝老儿是不是逢年过节也上你们那儿烧香啊?”
星源立刻朝南行了个佛礼,念了一句“皇恩浩荡”后,温声对元宝道:“小施主,当今圣上未及而立之年,无论如何也称不上‘老’字的。”
元宝一本正经地辩解:“那戏台上的皇帝都是白胡子的老头儿,当然老!你说不老,你莫非还见过皇帝!”
星源答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圣上正值青春之年。”
元宝转念一琢磨,既然皇帝常上玉华寺烧香,那这个大和尚应当是真见过的。这么一想,元宝就对星源有了几丝敬意,能拜见一国之君的人,那可不是等闲之辈!
元宝绕着星源转了一圈,换了一个新奇口气,“诶,你瞧着也不老,你们庙里的那帮和尚怎么都叫你师叔祖啊?”
星源在玉华寺中的位分仅次于住持方丈,乃是住持大师的师弟。以星源的年纪,纵使打娘胎里出家都修不成这般尊位,缘何如此,这其中自然是有因缘的——历届方丈圆寂之日,便请出司天监观天卜卦,指明城中某向,宫中派出锦衣使搜寻当日新生婴孩,视作“佛身转世”挑选入寺。
玉华寺上一位住持一念大师弥留之际,留下遗言:不著世间如莲花,常善入于寂行,佛子握莲而生,实乃佛门大幸。
一念大师圆寂之后,宫中遂依着司天监占卜所向一路搜至殷都城门,集齐了数十个婴孩,这其中竟真有一个婴孩手心长了一个嫣红的莲花胎记,婴孩家门乃是书香门第,听闻此子乃是“佛身转世”,不敢挽留,只好含泪将婴孩送入了玉华寺。婴孩受了佛礼,存了度牒,取法号星源,视作一念大师关门弟子。
而后,大弟子星云继任住持之位,掌寺已有二十七年。玉华寺也传至第四代弟子,星云大师饕餮之年自然是师祖,星源也随之成了师叔祖。
星源见元宝有此一问,便言简意赅:“乃是贫僧与佛有缘。”
元宝呵呵一笑,“有缘就能当师叔祖啊,那当师叔祖倒是简单嘛!”
正说着,门外有了脚步声,元宝耳朵尖,立刻就眉开眼笑地蹦跳出去大喊:“当家的!”
七麻子不爱聒噪,淡淡地瞥了一眼元宝的红脸,道:“嗯,星源大师呢?”
元宝有点扫兴,往里头一指:“站着呢。”
七麻子于是便加快了脚步走进去,赫曲也阔步跟在他身后。
元宝瞪了赫曲一眼,压低声音:“大个子,你来干什么?!”
赫曲自然不搭理他,见七麻子停住了,他也就停住了。
星源对七麻子含笑颔首,“施主有礼了。”
七麻子久久地盯着星源,看他雅秀出尘,真是个十全人物,不由地把要说的话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