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落花成羽(言情) 此去经年,落花成羽(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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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树下,红了眼的斗争把白芙蓉花染上红色。比佩玹萧庄主那场更激烈,来来回回,你攻我守,没有知觉的重复。
“住手。”亦凡飞蛾扑火,大展双手,冲向树下,站在中间。“你们都是人,这么打打杀杀不累吗,这么做很有意思?看到对方伤痕累累,你们很满足,很快乐?”
“不干你事。”余秋率先反映,一记银针飞向亦凡:“若不是你还有有点利用价值,我早将你碎尸万段了。”
倒下那颗,一句利用价值如崔吹不散赶不走的阴魂,缠绕她,捆绑她,活生生杀她个措手不及。
“亦凡!”萧一少条件反射扑向知觉渐失的她,拔去银针时,裸露的后背顿时生满银刺。翻滚的五脏六腑猛一阵,噗的喷出鲜血,血花四溅,鲜血随风飘舞,转眼之际,支离破碎,不知所踪。
亦凡瞳孔瞬间收缩,又是,又是这血腥的场面,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将发白、染满鲜血的手指捂住嘴唇,煞白的脸颊上瞬间绽开几朵血色玫瑰,慌忙无助的站起,失心疯的跑啊,跑啊,跑啊,她该跑去哪?
天幕悬挂红色圆月,腥热的夏风,无情剥蚀亦凡残败的心。知了蟾蜍被这嗜血的景象吞噬,模模糊的景象中,天地万物间就剩下一道禁闭的木门,一道被红月镀金上鲜红的木门。那,那是佩玹的寝宫!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迈开大步,踉踉跄跄奔向木门,皲裂的嘴唇大张,大口大口贪婪的吸着腥热夏风,终于,终于找到了……
满心欢喜推开紧闭的木门,满心欢喜抬头一看……
浑身银色毛发,散发精光的红色眼眸没了人性,在那里,只有贪婪,只有饥渴,只有杀戮。不,这不是她的佩玹。“佩玹,佩玹,你在哪?”亦凡视若无存,声嘶力竭呼救最后一道曙光。
忽然,红眸男子扑向亦凡,目的——那块闪烁蓝色光芒的玉佩。
头顶草窝的亦凡垂死挣扎,起伏的胸膛毫无节奏,声音却能响彻云霄,劈破磐石:“不许动它,把它还给我!”
红眸男子不管不顾,信手一弹,亦凡飞出七尺之远,轰的撞击门槛,昏死过去。
亦凡这一晕,半月有余,醒来时在萧庄。玉佩尚在,里边的蓝色少了很多。期间,移花宫是众人议论焦点。宫主入魔,移花宫被夷为平地,弟子死伤惨重,各自落荒而逃,零落天涯;毒女余秋,掀起江湖腥风血雨,搅局武林盟会,亡者众多。
半月调养,亦凡的体质不能与以往相提并论。也没在意,告别萧一少,踏上寻找佩玹的路途:这次他定与佩玹说个两清,她——要知道他的一切。
攀鞍山,越鸿沟,入深林。三年翻山越岭,千里跋涉。三年艰难险阻,让亦凡的意志越发坚定。她用自己的双脚生动了江湖,繁盛了江山,满世遍布她的脚印,当今天下无人不晓——有这么一名痴情女子游走江湖,只为情郎。
秋风怒号,揭起庙堂砖瓦,倾盆大雨,击垮庙内佛像。亦凡破烂衣裳泥腥野草巴巴,棱角分民的脸蛋,一双坚毅的眼眸,正跪佛前。
“佛啊,若是你真的存在,请给我最后一个机会。为这,我愿意赴汤蹈火;为这,我愿用余生交换;为这,我愿万劫不复……”
富丽堂皇的厢房,灯火通明,古色古香,缕缕青烟回旋上升,漫无目的飘散。亦凡环视一周,目光碰触到床榻上慵懒人儿时,屏气瞪眼,不敢置信。
佩玹未带面巾,身披白色貂皮,半遮半掩裹住身子,修长的双腿若影若现。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慵懒姿态,依旧那么风华绝代。
佩玹对亦凡的到来没有惊奇:“请坐。”取下身上的玉佩,挥手一甩,余秋立在眼前,为其斟茶。
“无需惊奇。”佩玹拉拢披肩,结实的胸襟还是没有遮住,淡淡笑著:“二十三年前,狐界二十三天前。狐狼争地,我方将士寡不敌众,纷纷败阵。为补足元气,去人界寻找至阳之人收集精气。”
佩玹蹙起眉头,走向窗前,大雨飘飘扬扬,榕树花落了满地:“武林争霸舍身相救是计划好的。救出你的第三晚,同这般天气。狼族突袭,只得将玉佩留在你身旁。哪想一过十三年,你居然不远千山万水寻觅我。”
缓缓走进,瀑布的银发随风飘扬,杂乱无章,落寞凄凉。“玉佩里的蓝色代表所剩阳气,先期能够令人躁动,产生幻觉。到一定程度就会吸食阳刚之气,途径就是……”佩玹顿了顿,鲜红的眼眸扫过亦凡扭曲的面容。
“途径就是你对我的灰心失望,伤你越深,聚集的阳气越多。待到蓝色用尽你就会……消失。”最后两字轻飘飘的,好似在说给自己听一般。
忽然,天际一道白光,恍若白昼。佩玹身影一黑,一道白光包裹他的身形轮廓。轰鸣的雷声如滔滔江水,足以开天辟地。大雨幻化利剑,钉在地上,溅起三千水花,高于城墙。
亦凡想起佛前虔诚的期望,想起险恶路途的信念,想起大雨下的坚定,原来一切只是场可笑的戏剧。她什么都不是,她只是佩玹手下的一枚旗子。
“也许无人对你提及,你是萧庄主的私生女,而我——是杀害你爹与兄长的仇人。”佩玹仰视房梁片刻,闭起红眸:“你只是我的旗,这里已没有你能做的了。”
赤裸裸的话直击亦凡心房,发出比起涛涛雷鸣还要响亮的声音。那是心碎的声音,是摧肝裂胆的声音。只是一击,就让亦凡处身地狱,万劫不复。
“你从没爱过我对吗?从没爱过我?”
“不。”佩玹坚定的否认,低头对上那双渴望的眼睛,淡然一笑,他知道亦凡想他说什么,但是……
“我从没正眼看过你。”
“——轰隆!”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天际。霎时间,地崩山摧,草木凋零,满世一片生灵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