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到……血腥味了。”望着这个体育馆，朱小罗快速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到那里还有那么远，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我们来晚了一步。”比起朱小罗的痛苦和不忍，未来只是皱了皱眉，“不管怎么样先过去看看，希望爱卫还没有移动到这里。唉，本来我只是觉得他们一定会到这里来，打算过来守株待兔，没想到最后还是来晚了一步。”
    “从c城过来的那条路上，还有其他幸存者吗。”
    “肯定有，否则我们来这里，就不会一开始就闻到这么浓重的血腥味了，因为那样在这里的人一定几天前就走了。这说明这里刚刚遭受过机械的攻击。我去确认一下，如果是爱卫干的，就说明我们追上他了。”
    朱小罗点了点头，垂下了眼睛。
    未来看到了体育馆内的惨象。有一个小女孩还活着，她似乎没有受什么伤，独自静静坐在血泊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看来机械把其他人的尸体都吸收之后，似乎是能量已经满了，不再需要这个女孩，于是没有杀死她。但是放过她这样的事，却不是一般机械会做的，他们一般会赶尽杀绝，才不会介意是不是会有浪费。
    未来更加确信，应该是爱卫。
    “你还好吗？”未来这样问道。
    女孩愣了一下，像是才发现有个人到了自己的身边一样，抬起恍惚的眼睛看了看未来，又迷茫地环视了自己的周围一圈，垂下了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有见过……一个白色的机器人……来这里吗。”未来很清楚这句话可能会引起这个女孩强烈的不适应，也可能会招来这个女孩的攻击，但是他不想浪费时间。
    “来过了。”女孩却没有做出任何疯狂的举动，“杀了人，大概……一个小时前，从这里出去了。”
    她的思路似乎很清楚。
    未来抿着嘴唇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站起头，转身出去了。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秋准和爱卫一定就在这附近，必须尽快找到他们。
    把具体的情况告诉朱小罗之后，他果然不出意料奔向了那个体育馆。未来知道自己必须要去找秋准了。这里将是他和朱小罗分道扬镳的地方，而朱小罗在冲向那个体育馆的时候就已经清楚了。朱小罗不可能抛下他人，而未来不能丢下秋准。
    未来看着朱小罗说了一声“再见”。
    ……
    “我马上就要死了。”失去了一只手臂的男人躺在机械堆里，闭上了眼睛，脸上却有一点淡然。
    “你一定能够活下去，你的生命力比所有人都要强。”站在一旁的男人平淡地说着，没有一点感情地陈述着这个事实。
    “不……我马上就要死了……这个世界上不可能人拥有永恒的生命，每个人都会死。”
    “每个人都会死？”
    “是啊。当一切终结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死去。小子，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我不知道，也许有吧。”
    “我相信啊……神这个东西……一定有的……你看，人类的历史，从诞生以来，就从没有脱离过战争的痛苦和影子，原本狩猎使用的工具，被无情的手操纵着，挥向了自己的同类，这么残酷的事情，怎么会是由人类自己所做出来的呢，如果有原因的话，一定是神操纵了这一切，蛊惑了人心，让我们不得不……同类相残。”
    “……”
    “这个世界的神，总是做着这种事，赐予人希望，然后又狠狠推入绝望，看到那样的表情，也许他很有快感吧。”
    沾满鲜血的，唯一残存的那只手颤抖着抬起，似乎想要触碰到天空，又像是要拨开云层把藏在那背后的神拽出来一般。
    “我想让这个神，实现我的最后一个愿望——我想作为一个正常的人人死去。可是，他却不会回应我的祈求，原来……能够实现我的梦的，只有我自己。”
    无力的手狠狠落了下来。
    未来静静看着眼前这个满身血的男人，惨淡地笑了：“我倒是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神。这样他就不会惩罚我。”
    未来在男人的尸体旁坐了下来：“你知道吗？神是存在的，他会给予人们惩罚。如果以你的想法去看，我犯了无可挽回的巨大的错误。爱卫那里的记录很清楚，我为了活下去，葬送了一千六百二十四人的生命。要别人的多少条命才能在自己的心里和自己的命画上等号呢。朱小罗，你的话，可能别人的一条命就够了。而我……我却不知道答案，也许无论多少人，我都不会把他们和自己画上等号。我还真是卑劣又自私啊。”
    男人已经不会回答他了，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冰冷了。
    未来看着围过来的机械淡淡笑了：“不过，我也不必去思考这个天平问题了。”
    ……
    未来再一次和朱小罗走上了两条不同的路。
    朱小罗震撼于眼前的血海，而未来却已经司空见惯，甚至，朱小罗所同情的那个小女孩曾经就死在过未来的手里。他那时的确也已经不再需要能源了，但是，这个小女孩的眼睛勾起了他的罪恶感。
    深重的、无法解除的罪恶感。
    究竟要多少条性命才能够和自己的命画上等号？拥有不死的轮回能力的未来已经丧失了思考这个问题的权利。
    朱小罗对着小女孩伸出了手：“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女孩纯洁的眼睛只是静静看着他。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并没有因为有人来救自己了而欢呼雀跃。但是朱小罗知道她已经崩溃了。只是表现出来的样子很平静而已。目睹了这样的杀戮地狱，不可能有人还能正常下去。
    “站起来好吗？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我不想走了。”女孩摇了摇头，“谢谢先生。但是我已经决定留在这里了。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所以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先生。”
    未来走得很快。他在猜测爱卫和秋准可能去到的地方。这附近的机械似乎都是死于机械之手，大概爱卫清理了一下周边。所以秋准应该就在附近才对。
    那么……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