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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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箬将那副画小心的收了起来,画上的人是她,画上的花是他送她的,画是他亲手画的,她甚至有一种感觉,此时此刻就算让她立即死去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吧?还有什么是不满足的呢,当初一个回眸便轻易地惊了自己的年华,她知道,从那一刻起,她的心已不属于自己。原以为惊鸿一瞥定不会换得一个完美的结局,可是上天眷顾,让她能够拥有一段甚至一生的和他在一起的美丽时光。
是的,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相守白头,但她真的已经满足了。
寻香坊每日都会迎来许多客人,有的是豪商巨贾,有的是官宦家人,有的是烟花女子,有的是平民百姓,但沈箬都会一视同仁,并不会因之改变什么。不过,有时候,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会邀她过府请教各类妆容胭脂之事,她一般都不会拒绝。
然而此刻,看着手上描花的请帖,沈箬不禁犹豫起来。
“府内有一塘夏荷开的正好,素闻沈坊主本就是爱花之人,而且爱荷尤甚,明日傍晚时分,不知坊主可否赏光?解歌听人说,坊主好友回风公子书画两绝,彼时定是好景佳人,若是坊主不介意,倒不如让公子来描一副斜照清荷之图。”
字体清俊,笔画之间毫不拖沓,如行云流水,虽非大家之作,却也赏心悦目。
沈箬目光停留在那落款上的秦解歌三字,微微皱眉,心中莫名其妙的生出一丝厌恶感,虽然早听说过秦解歌的艳名,昨日却真真实实是第一次见她,从未有过交集,那这一丝厌恶到底是从何而来呢?
“回风。”她轻喃一声,有些想不通秦解歌为什么会如此草率的约一个陌生男子同往,但她心里又有几分明白,她记得清楚,昨日秦解歌看回风的那一眼,和她看回风的眼神一模一样。
就因为这一张请帖,沈箬一整天都心神不安,她想过把请帖烧掉,也不必告诉回风,只向秦解歌推脱说自己脱不开身即可,可是,请帖上明摆着约得不仅仅是她一个人,那么,回风,他是不是愿意去赴这个美人之约呢?
晚饭时候,回风背着画篓回来,神情愉悦,“今日为那秦姑娘画了几幅画,得了不少银两。”
沈箬一惊,尽量让自己的口吻正常,“秦姑娘?哪个秦姑娘?”
回风走近她,为她把散落的发丝拢在耳后,呵笑道:“就是昨日来坊里的那个啊,对了,好像是叫秦解歌对吧?”他随意的回答着,却没有注意到面前的女子身体一僵。
沈箬没回答,只是将描花请帖交给他。
“这是什么?”回风诧异的接过,看了几眼后,便道:“秦姑娘约我们去看荷?呵呵,阿箬,你去不去?”
沈箬沉默了一会方开口道:“你呢?”
“正好今日遇见她时,她曾说改日让我再为她描几幅丹青,那明日我便陪你一起去吧,省的日后麻烦。”
沈箬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淡绿衣衫恍若谪仙的男子,一时之间百味具杂,这样美好的人,没有哪个女子是会不喜欢的吧?然而,她,真的能一直拥有他陪伴她么?
沈箬没有一点信心,即使回风对她的情意连别人都能感觉出来,但她还是害怕,害怕失去,害怕在拥有之后再度失去,那种痛苦,她永远都不想去尝试。
她并不是不相信回风,她只是不相信自己。
“阿箬?”
“回风,别去。”不知怎么的,这句话就脱口而出。
回风有一点讶异,不过转而又温柔一笑,“好,阿箬说不去就不去。”
沈箬感觉眼底有一种温热的东西正欲冲破眼眶,但她却露出一个笑容,“我随便说的,秦姑娘既已专门邀约,我们又怎可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心意?”
回风注意到她虽然在笑,但眼里却无一丝笑意,心下疑惑,嘴上却答应了下来。
秦府虽名为府,实际上却只不过是一处偌大的宅院,外面看上去平淡无奇,但走进去才会发现里面山石花草流水亭桥,样样俱全。秦解歌是秦府唯一的主人,她并非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事实上,很少有人真正清楚她的来历,因为人们知道她的时候,她已经是一笑值千金的倾城歌姬了。
沈箬和回风二人在碧裳丫鬟的引领下,穿过长长的廊桥,来到了秦府的后院。
一阵清风夹杂极淡极淡的荷花香气扑面而来,接着便又是一阵舒爽到心底的清凉,沈箬回风二人不由深深的吸了口气,凝神看去,只见廊桥尽头便是一片荷塘,里面青翠的荷叶层层叠叠,大如伞盖,几乎遮住了原本清澈的湖水。荷叶之上,却只有三四朵浅粉荷花迎风而立,虽然没有满塘的盛开,但这寥寥几朵,在一片青翠的衬托下,更添一番风致。
荷塘中心有一座小亭,简单却又不失素雅,与周围景色相得益彰。
秦解歌此时便坐在小亭里,目光散漫,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二人走近,才突然站起身来,歉意的笑笑,“亭里风光正好,二位贵客快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