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故事  【虎啸于林】四十九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6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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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汝蝶昨晚向百里遥提出要借几个人帮忙时,对方问都没问就痛快答应了,只是问她要了些药,说是以备不时之需。百里遥爽快,汝蝶自然也不吝啬,将特制的迷药送给对方。
    百里遥身上的毒已去,他的“母亲”遥光也寻了来,汝蝶已没必要回那个小院了。
    她与郝大海约好在离小院十里开外,往神仙谷方向的一片小树林里碰头。
    两个拜火教教徒扛着仍然昏迷的陆林,急急跟在汝蝶身后往小树林赶。
    汝蝶远远见到焦急等待的郝大海身影时,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来。她脚步稍缓,对帮忙的二人道,“这次多谢你们,待会儿你们径自回去就行。代我向你们教主告别。”
    那二人沉默着点点头,并不多言。待到将陆林交到郝大海手中后就抱拳告辞了。
    郝大海抱着陆林直如抱着一片羽毛,步伐轻盈。他一会儿开心,一会儿又有点担心,不停在汝蝶耳边叨叨。
    “我就知道那个乔虎不安好心,把陆林兄弟害得这么惨!现在你把他从虎口里救出来实在是太好啦!”他瞅瞅陆林紧紧闭着的眼睛,两排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似得,衬在陆林白里透红的苹果脸上,就像个精致的大号娃娃。郝大海越看越欢喜,可这娃娃总不醒,就有点不好玩了。他忧心忡忡地对汝蝶道,“陆林他没事吧。我都抱着他走半天了,怎么还没醒!”
    汝蝶看了郝大海一眼,“你抱不动了?”
    “没有啊。”郝大海摇头。
    “那你是不想抱了?”
    “也不是。”
    “那你废话什么!好好抱着!”
    “不是……我的意思是……”
    “闭嘴!”
    “……”
    郝大海委屈地闭嘴,可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了。
    “他怎么还不醒啊?你是不是用错药了啊!”
    汝蝶一路忙着消匿形迹,偏偏郝大海一直在耳边嗡嗡嗡得不得安生,还敢怀疑她的能力!要不是怕郝大海现了原型忍不住把陆林叼走,其实把郝大海当坐骑才是真正的快速省力。
    郝大海还在孜孜不倦地追问,汝蝶实在拿他没办法,叹了口气解释道,“我怕他醒了会挣扎,所以让他多睡一会儿。到明天他自然就醒了。”
    “要到明天……”郝大海咕哝,对着昏睡的陆林自言自语。
    陆林在郝大海的臂弯中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的世界光怪陆离,他时而变成一棵植物夏长冬伏,时而变成动物东奔西顾,可最后都脱不开被人类吃掉的最终命运。后来他终于挣脱一层薄膜,哇哇大哭着成了人类婴儿。他吮吸着香甜的乳汁想终于可以挣脱被吃掉的命运,可一只大老虎张着血盆大口香他扑来!
    就在被撕咬的痛感快要袭来时,陆林惊叫一声,从梦中醒了过来。
    一个黑影立马扑了过来,陆林吓得直往后退。
    那黑影递过来一个大饼,透着欣喜的声音也一同响起,“陆林,你总算醒了!饿了吧,快吃。”
    陆林惊魂未定地抬头,这才看清刚才吓他一跳的黑影不是什么可怕的猛兽,而是满脸憨笑的郝大海。
    陆林松了口气,还好,只是郝大海……等等!为什么是郝大海?乔,乔虎呢?
    一想到乔虎,陆林浑身一僵,脑仁隐隐作痛,一些凌乱的画面自脑海闪过。他双手扶头,有些难受地轻哼一声。
    郝大海去摸他额头,“怎么了?汝蝶说你醒了可能会头疼,一会儿就没事了。”
    郝大海的手毛毛躁躁的,摸得并不舒服,陆林抬手隔开他的手,“嗯……没事了,不是很疼。”陆林抬头看了看四周,不知是何处的乡野树林,周围草木葱茏,只一条隐隐的小径半掩在草丛间。
    “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跟你们在一起?我明明……”陆林想起昏过去之间的经历,脸色一白,“汝蝶呢?是你们救了我?”
    郝大海还不及回答,汝蝶已自那条小径走了回来。她见陆林醒了,微微一笑,“我算的时间刚刚好。我取了水来,先喝点水吧。”
    陆林确实觉得口渴,而且喉中有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便说了声谢谢,接过装水的荷叶喝了一大口。
    接连喝了几口,终于觉得口中血腥味淡了,陆林抬袖擦去嘴边的水渍,又说了声谢谢。
    汝蝶笑笑,“你谢什么?”
    陆林捏着湿淋淋的荷叶,轻轻道,“谢谢你带我脱离乔虎。”
    “不客气。”汝蝶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微笑,微微歪着脑袋,如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郝大海闻言有些着急地看向汝蝶,不是说带陆林回神仙谷么?怎么又问他有何打算!
    汝蝶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郝大海的嘴巴张了张,只得又闭上。
    汝蝶这么问着实狡猾。他们对于陆林来说,未必比乔虎更值得相信多少。若是直接让陆林跟着回神仙谷,反而易招陆林抗拒。
    而现在,陆林被问的一脸茫然,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自有意识以来就跟乔虎在一起,乔虎说他叫陆林,那他就叫陆林;乔虎说他是他的义子,他便成了他的义子;乔虎说去替他找回记忆,他便跟着去找回记忆;乔虎又说爱他,要与他双修,他便糊里糊涂地堕入了爱河,一起双修……可是这些都是假的!他不知道什么是真的!
    陆林的脑子很乱,没了乔虎,他甚至不知该何去何从。
    汝蝶叹了口气,“那你还想恢复记忆吗?你这么浑浑噩噩的,被人拐去卖了都不知是怎么回事。”
    是啊,若是恢复了真正的记忆,我就知道到底该信谁,该往何处去了……他应该有个家,不是乔虎为他虚构的那个,乔虎曾描述过的一切都是骗他的。
    可是,该怎么恢复记忆?陆林低着头,不去看汝蝶。虽然汝蝶将他自乔虎身边带走,但是并不表示他就可以信任她。
    现在的陆林,怀疑一切!
    皱着眉,陆林想起那个指示他去京城求医的大夫。虽然那封介绍信没了,但是姓名地址他都还记得。陆林眼神亮了亮,突然觉得有了目标,“我要去京城。”
    汝蝶挑了挑眉,陆林居然没有入殻,这倒有些难办。郝大海更加忍不住,直接跳了起来,大着嗓门嚷嚷,“陆林你为什么不跟着我们走啊,汝蝶不行,我师尊一定可以治好你的失忆的。我师尊可好了,长得跟仙人儿似地,还有个菩萨心肠……好多人找他看病,他都不收钱的,人人夸他像神仙一样,所以我们住的那个小山谷才叫神仙谷……谷里可美了,一年四季开满了花……”
    郝大海一说就有点收不住,巴拉巴拉把自家师尊和神仙谷夸了个天上有地下无。
    陆林含笑听着,也不反驳也不点头,郝大海说着说着急了,拉着陆林的手晃了晃,“来吧,来吧,有我保护你,保证乔虎不敢来欺负你。”
    陆林一听到“乔虎”,笑容就收敛了起来,他抽回手,眼中有些犹豫。
    郝大海无心的话倒是让汝蝶又有了计较,她也开口劝道,“京城的那位大夫也并不见得比我师父差,可你能想到去京城,乔虎也未必想不到……”她故作沉吟,见陆林闻言脸色变得愈加难看,接着道,“你跟着我们也好有个伴,就像大海说的,乔虎多少对我有些忌讳,你跟着我们走,他未必敢动你。乔虎的追踪能力你应该清楚,至少先走远些再说。若是出了乔虎的追踪范围你还是不想去神仙谷,我们也不会勉强的。”
    汝蝶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陆林前途茫茫,心内实在对乔虎生了些莫名的恐惧感,略作思索,便答应了。
    郝大海立刻欢呼起来,蹲下身要背陆林。“来来,我背你。”
    陆林连连推辞,“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
    以前有乔虎对他万般呵护,现如今,他不想再依赖任何人。
    三人一路上风餐露宿,星夜兼程地赶路,陆林始终一声不吭,不曾叫苦。
    陆林虽觉得累,但往往睡一觉起来便觉得精力充沛,再不像往日那般感觉怎么睡都睡不醒。
    陆林感觉整个人的神思都清明不少,赶路的间隙总忍不住细细回忆往事。他无数次回想起睁开眼第一眼看到乔虎时,对方那复杂的表情。本觉得早该模糊的记忆,随着一次次回想反倒越来越清晰,乔虎当时的一点点细微表情变化都如同慢动作在他脑海回放。
    欣喜、难过、懊悔、隐忍、坚定、深情……那些复杂的情绪里到底哪些是真哪些假?陆林想得多了,反而愈加分不清。
    他叹了口气,算了,不想了,为什么老要想起那个人……哦不,那个妖,应该彻底忘了才对!
    “怎么,不好吃吗?”这当晚饭的包子是郝大海去买来的,可现在陆林吃着吃着叹气,不禁有些受伤地问道。
    “啊?没有……包子很好吃。”陆林赶紧咬了一大口,表示没有骗他。
    “好吃就好。”郝大海见状就喜笑颜开,也不追问叹气的事了。他也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道,“再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到神仙谷啦。等见到师尊,我们就可以安心吃饭睡觉,什么都不用担心啦……到时候我带你去……”
    陆林听着听着心思又远了,原来已经走出这么远了吗?乔虎,应该追不上了吧……既然都快到神仙谷了,那不如就让郝大海的师尊看一下好了。等真正的记忆一恢复他就走。
    在一边打坐的汝蝶突然睁开眼睛,一挥手将火堆熄灭。她一把捂住郝大海喋喋不休的嘴,“嘘,别出声。”
    陆林见状,立马丢开包子,靠到汝蝶身边。他小声道,“怎么了?”
    汝蝶神色凝重,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郝大海。最终下定决心一般,捂着郝大海嘴巴的手移到他额上,掌心散发出粉色的莹光。
    陆林目瞪口呆地看到郝大海从人变成了一只浑身红毛的巨兽,心底寒意上涌,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别发呆,快上来,乔虎追来了。”汝蝶一把扯过陆林,将他拉到赤豚的背上。“快飞啊。”
    赤豚闻到陆林的气味,兴奋地直打转,可是不管怎么回头,都咬不到背上的陆林,急得左扑右颠。
    如果刚才陆林还有些傻眼的话,现在他只想全力挣脱汝蝶的钳制,赶紧逃跑。
    汝蝶察觉他的意图,祭出粉绸将他捆了个结实。“都这时候了,你还想跑么……该死!赤豚,快走!”
    汝蝶狠狠抽打了一下赤豚的pi股,赤豚吃痛,终于疯跑起来。
    后面草丛中一头黄皮黑纹的吊睛大虎嗷地一声扑将出来,堪堪抓下一缕红毛。
    赤豚已带着汝蝶和陆林,歪歪斜斜地飞向天空,很快就变成一个小点。
    老虎是陆上的霸主,可对空中的生物却无可奈何,他怒吼一声,直追着空中那个黑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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