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落进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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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进风里
如果钱落进了风里,那么那会是一件多么KUSO的事情。
陌年正这么想着,刚才还在他右手五根手指里的一张红色钞票在风的帮助下挣脱了摩擦力。他正要伸手去抓,那张红色钞票就进了一只纤纤素手里。等陌年了解到那只手的主人梁蔚蓝的真面目时,那是素手?简直是魔抓!
当然那个时候他还不了解,所以他很礼貌地问:“这钱是我的,麻烦还给我行吗?”
梁蔚蓝看都不看陌年一眼就说:“上面又没写你的名字,在我的手上,我就拿走了。”
“喂……”陌年看着那个走远的背影,怒啊,却叫不住。
陌年刚要追过去,就被千叶拉住了。
“陪我去图书馆。”千叶说罢连拖带拽把对那张钞票不死心的陌年带到了图书馆里。
图书馆里,陌年带着一张阴沉的脸迫使自己看书,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旁边。一只眼熟的手,拉开了他旁边的椅子,一个眼熟的人坐到了他旁边的椅子上。
陌年的大脑出现了一秒钟的短路,这一秒内世界上有多少个人死亡,又有多少个人出生?
一秒过后,陌年对边上的那个女生说:“你把钱还我。”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对面的千叶也听见了。千叶抬头,那个女生也抬头。千叶莫名地看了眼陌年,女生看怪物一样地看了眼陌年,之后女生和千叶对望一眼。
图书馆事件过后,这个叫梁蔚蓝的女生从此就和千叶、陌年两个大男生形影不离。原因嘛,就是陌年一直追着蔚蓝要她还钱,蔚蓝无数次地无视了他,千叶脸上挂满黑线地跟在他们后面。
在无数次的追要过程中,陌年发现,蔚蓝是一个很KUSO的女生,非常KUSO!
千叶耸耸肩对陌年说:“生活就是无限的KUSO,你认了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们两个正在学校外面的甜品店里,两个人一人点了一杯果汁,面前摆了一堆的吃的。陌年坐的位子正好可以看见学校门口,两个男生正在跟蔚蓝讲话。
陌年愤愤地说:“梁蔚蓝到底有什么好?那么多男的绕着她。”
“她其实人很好,也很可爱。”千叶咬了一口曲奇饼干,嘴巴边做咀嚼运动边讲话。
陌年不屑,愤愤地一下子吃了好多饼干。
付账的时候,KUSO事件就出现了。
“陌年,付钱去。”千叶悠哉游哉地说。
陌年仍然愤怒地说:“你去付,我这个兴起仅剩的一张红的被梁蔚蓝拿走了。”
千叶收起悠哉表情很紧张地问:“你是说,你没带钱?”
陌年点点头,表情仍然愤然。过了几秒钟,他反应过来,问:“你也没带?”
千叶点头。
正在他们两个感叹生活无限KUSO,世界无比黑暗之时,蔚蓝来了。她坐到千叶旁边的位子,叫来了服务员,替他们结了帐。
“你们两只猪,吃这么多。”蔚蓝边抱怨边掏钱。
他们走出甜品店,千叶谢过蔚蓝。这过程中陌年的表情一直是凝固的,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最后蔚蓝拉了拉千叶的袖子问:“沈陌年是不是傻了?”
千叶看了眼陌年,之后会意地朝蔚蓝点点头,然后两个人一起在学校里爆发出猖狂的笑声。笑声把陌年吓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笑完了。
陌年修正了一下心里对蔚蓝的点评,其实她是一个还不错的有点KUSO的女生。
运动会了,大家都报了名。
千叶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竟然报了男子三千米。蔚蓝不可置信地看着千叶,白衬衫,牛仔裤,秀气的面容,绝对的小受样。
“你惊讶什么?我不是也跑三千米?”陌年推了推一脸惊讶的蔚蓝。
蔚蓝推开他的手,说:“你何止能跑三千米,三千公里都没关系,壮得跟头牛一样。”
当时他们正在图书馆里,陌年看了一下周边环境,把怒火压了下去,不跟这个KUSO的女人一般见识!千叶坐在陌年对面笑了笑,不语。
陌年和千叶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一个是不羁的风,一个是圣洁的云。当然,陌年是不接受学校里的女生们这么说的。千叶在她们的心里是白马王子,而陌年则是一个不良少年形象。
这什么跟什么?我沈陌年这么文雅的人。
有一次蔚蓝也说起了这些,陌年一如往常愤恨地丢出了上面那句话。
蔚蓝“切~”了一声,说:“你自己也不照照镜子,穿这么Punk,你以为你去唱摇滚?”
陌年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很Punk的装扮,再看看千叶的白衬衫和牛仔裤,不说话了。蔚蓝很满意自己的打击成果,悠哉悠哉地咬着一根伸进八娇果汁的吸管看着一脸颓败的陌年和哭笑不得的千叶。
第二天,蔚蓝再看到陌年时,愣了一下。
蔚蓝愣完了之后,说:“没想到你一个强攻也能穿这么小受样!”
陌年听到这个评价,登时有倒塌的冲动。难道在蔚蓝这个同人女的眼里,男生不是攻就是受,没有别的形容词了吗?枉费他昨天放学拖着千叶出去买衣服,今天穿得连自己都不由觉得像一个优雅好少年。
“你这是赤裸裸地打击。”陌年对蔚蓝说。
蔚蓝从鼻子里发出“哼”一声,就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我沈陌年不是好惹的,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陌年正想爆发,被千叶拦住。千叶说:“陌年,陪我去小卖部买东西。”说罢,生拖硬拽着陌年远离笑得一脸阴险的蔚蓝的视线。
小卖部里,陌年打量着千叶。
这小子明显是在帮蔚蓝。难道心如万年冰山一样的千叶同志情窦初开了?
陌年摇了摇头,迫使自己忘掉这个恐怖的想法。
孔子云: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不其然,孔圣人的话是对的,尤其是蔚蓝这种又是女人又是小人的人。这种日子,好KUSO~
运动会的时候,蔚蓝没有项目,一直和陌年、千叶在一起。
陌年和千叶上场前,蔚蓝说:“千叶,加油。”
“谢谢。”千叶回一句。
“喂喂喂,我也跑,怎么不给我加油?”陌年插一句。
蔚蓝说:“你一个能跑三千公里的人,跑区区三千米,需要加油吗,壮牛?”
“我这么纤细,你竟然说我壮!你这个胖女人!”陌年反驳。
蔚蓝朝陌年吐了吐舌头,陌年刚要爆发就被千叶拖到跑道上了。
陌年发现自己有些生气,难道是吃醋?玩笑,他又不BL。要他吃蔚蓝的醋,比BL还笑话。脑子里浮现了蔚蓝的容颜。她有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目,双眼皮,和他斗嘴的时候满目的幸灾乐祸。其实,蔚蓝,还是蛮可爱的。
等到陌年意识到自己正在想什么的时候,千叶以及其他选手都已经跑了出去,他起跑慢了。陌年边追赶边在心里想,梁蔚蓝简直就是他命里的煞星。
可就是这个煞星,在他跑到最后两圈,已经累得快要虚脱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了他旁边。不是据说蔚蓝连八百米都跑不动吗?为什么她现在会陪着自己跑?
女人心海底针,女人果然是匪夷所思的动物。
到达终点的时候,陌年已经虚脱了。
蔚蓝喘着粗气走过来对他说:“第三名,不错,比千叶慢了一名。”
陌年倒地不起,嘴里念着:“KUSO~~”要不是起跑慢了,我沈陌年是拿第一的。想归想,他已经没力气去说出来了。
千叶走过来,拉他起来,三个人绕着操场散步。陌年看着蔚蓝因为呼吸不过来而微红的脸,蔚蓝也别过头来看他。看着那双明亮的杏目,陌年的脸刷一下红了,立刻别过头去不看她。
蔚蓝莫名,她拉了拉千叶的衣角说:“千叶,陌年今天又傻了。”
千叶苦笑着看着陌年,摇了摇头,一脸“你是朽木”的表情。
陌年又修正了蔚蓝在自己心里的定义,她是一个很可爱,人很好,但同样很KUSO的女生!
又一次,陌年和千叶两个人坐在甜品店里。
走到门口,千叶问:“陌年,带钱了没有?今天蔚蓝不在。”
陌年拉着千叶走进店里说:“带了带了,我才不需要那个KUSO的女人来付钱。”
渐渐地,似乎蔚蓝成了他们两个经常提及的一个名字。当然,千叶提起一般都是为了提醒陌年不要犯低级错误,陌年提起一般都是愤恨地说她的不是。
千叶忽然说起:“陌年,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陌年愣了一下,脑海中浮现一个恐怖的念头,他立刻否定掉,说:“没有。”
千叶:“原来你真的是朽木。”
“什么意思?”
“笨蛋都看出来了,你喜欢蔚蓝。”
“不是你喜欢吗?”
千叶哭笑不得地问:“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喜欢蔚蓝?”
“哪都看得出。”陌年回答。
“笨蛋,你绝对是棵朽木!”
千叶骂完猛吸一口可乐,不说话了。换作平时的陌年一定会反驳,而此刻,他沉默了。也许正如千叶说的,他是朽木,他的确是喜欢蔚蓝的。
否则,每每念到“梁蔚蓝”这三个字,他心里为什么总是那么地暖?
“那我是不是应该告诉她?”陌年问。
千叶点点头。
陌年又沉默了。如果她不喜欢自己呢?那是不是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呢?
再次修正蔚蓝在陌年心里的定义,她是他喜欢的女生。
陌年选择了暂时沉默,不去和蔚蓝提起他对她的感情。
有一次,在图书馆里,千叶去拿书了。陌年问蔚蓝:“你有喜欢的男孩子吗?”
蔚蓝头也没抬,那双明亮的杏目依旧盯着书页,她说:“有啊。”
陌年感觉自己的心沉了,一下跌至谷底。千叶回来了,他没再说什么。窗外的阳光越来越倾斜,越来越偏向橘色。
在那一条被橘色的阳光洒满的路上,他和千叶站在校门口,看蔚蓝朝他们挥了挥手,转身走远。娇小纤细的背影,她的影子和他的忧伤一起被无限拉长,多少年的岁月也走不完的忧伤。
初恋都是没有结果的,这个事实陌年接受。可这不是他的初恋,为什么要比初恋还让人感伤惋惜?
千叶拍了拍他的肩膀,陌年朝他摇了摇头说:“我很好,不要这么担忧地看着我。”说完他笑了起来,而千叶脸上的担忧却越来越浓。
沈陌年是一个假装坚强的笨蛋。这是千叶对陌年的评价。
千叶和陌年从穿开裆裤开始就是朋友,一起从小混到大,有着比钢铁还硬的关系。千叶见证了陌年初恋的美好开始和感伤结尾。那个女孩子来对陌年说分手的时候他也在场,陌年一句话都没说,他的初恋就结束了。千叶原本想安慰他,没想到他自己笑了起来。这一次也一样。
沈陌年这个笨蛋,笑得比哭还难看为什么还要笑?
这一次陌年修正他对蔚蓝的定义修正得心很痛,梁蔚蓝是他喜欢的喜欢着别人的女孩子。
往后的日子,把忧伤隐藏,依旧过着三人行插科打诨的生活。
春去秋来,学校里大大小小的活动参加完,也就毕业了。各奔东西之前,同学聚会,请来了二十几个人。那一天陌年喝高了,他是被人抬回家的。
他模模糊糊地记得有一个女孩子凑到他耳边,用轻得和蚊子叫一样的声音对他说:“我喜欢你。”他认得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目,可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在做梦。之后繁忙的生活也让他忘却了那个夜晚的一切,他走在他的忧伤里,岁月一点点流逝。
有一次,他开着车停在十字路口,等待红灯跳转成绿灯。
春日的午后,有归来的大雁群从头顶的天空掠过。
他随意地转了下头,却看到了蔚蓝。他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她的确在他旁边的车里。他把车窗开大,唤了声:“蔚蓝!”
蔚蓝转过头来,看到他,亦是惊喜道:“陌年,好巧。”
在绿灯跳转出来之前,她写下了电话号码递给他。看着那双明亮的杏目,年少往事涌上心头。红灯跳转成绿灯,他匆忙把那张纸条塞进了上衣口袋,开车走了,脸上的表情是微笑。
等到回到家,他拿出那张纸条,原本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未干的字迹在慌忙中被弄得模糊不清,他只能看清她的名字。他懊恼地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也许年少的往事,已经都消散在那绿荫跑到上,过去了。这些岁月里,那被拉长的忧伤也许他已经走完了。
他从床上起来,打开窗,把那张纸条抛出。那纸条随回忆一起,落进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