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回忆里的风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3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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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里的风
     当我安安静静地走在明天里,有不后悔,美丽的心情。
     ——《美丽心情》
     某一年的夏天,天气多变,像女人阴晴不定的脸。我来到一个小镇,提着大大旧旧,很笨重的皮箱。习惯了一个人旅行,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提皮箱。从来没有奢望过有双手会来帮我,拿起我的皮箱,给我一个安定的生活,把我从流浪漂泊中解救出来。
     那个小镇很小,花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走遍了所有的地方。小镇东面有片沙滩,细细软软的沙,蓝得透明的天空,和一片深邃的海蓝在地平线拥抱。镇上有几间杂货店,供给这里的基本需求。这里的长辈们靠打渔为生,还稍微发展了一下旅游业。这里有我要的一种纯粹的感觉,不枉费我费那么大力气来到这里。
     我找到住处,是民宿,房间还算不错。透过窗,可以看到海。
     “你在这里安心住下吧,房租不贵。关于饮食,如果不嫌弃,每天都下楼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好了。”这个家的女主人笑得很亲切。
     “谢谢。”我把皮箱放在房间一角。
     那女主人笑了笑就退出了房间,这户人家姓李。李太太告诉我,还有一个跟我类似的人住在这里,是个男的。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没有插上无线网卡,直接写起了杂志社催的稿子。听到窗外有嬉吵的声音,是两个孩子赤脚奔跑在沙滩上。我站在窗前,怔怔得望着那片蓝得深邃的海。
     忽然传来敲门声,我打开房门。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男子,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说:
     “你是梁小姐吧,李太太叫你下去吃晚饭。”
     我点点头说:“哦,我一会就下去。”
     “那我先下去了。”他说着,走下了楼。
     我把电脑里的文档保存了一下,关掉电脑,就下了楼。李太太做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晚餐,都是家常菜,有很多是海货。一桌一共五个人,李太太、李先生,和他们十岁的儿子,我还有那个叫我来吃饭的人。那个男子就是另一个房客吧,他是标准的美男子,很标准的那种,所以也不是特别特别的好看。好看的男子我见过了,大部分都是没有内涵的,只有个外壳。
     李家人很亲切,一桌人说说笑笑,吃完了饭。我走到海边,穿一双人字拖,有沙子钻进鞋子里。海风是咸涩的,傍晚的海水有点凉。夏天的海边很凉爽,头顶的天空,是快下雨的模样。我没有走,看着海,海水轻抚我的双脚。
     下雨了,我发呆发了一会才发现的。我没有动,很久没淋雨了,难得享受下这感觉。可是该死的,有把雨伞出现在我的头顶。
     “不要淋感冒了,你该淋够了吧。”他笑着对我说,眼眸是清澈的琥珀色。
     我有点生气,说:“我淋雨,和你无关吧。”
     他说:“我只是好心。”
     我说:“谢谢,不用。”
     “那好吧。”他说着,把伞收了,陪我淋雨。
     我看着他,他无所谓得笑了笑。雨很大,我们的头发已经淋湿了,雨水从刘海淌下,流进我嘴里。我抿了抿嘴,看了他一眼,朝民宿走去。什么都不管不顾,走进了自己房间。一分钟后,我听到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他的房间就在我的对面,他也回来了。
     他是做什么的?他几岁了?他来自哪里?这些问题忽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这是怎么了?
     “梁小姐,你需要洗澡吗?”李太太敲了敲门,问我。
     我开门,叹了口气,说:“需要。”
     她说她带我去浴室,顺便给我准备毛巾。我说谢谢,我喜欢她这样的女子,温柔,亲切,细心。只是,她已经有些老了,并且,她不美丽。也许,上天真的是公平的。
     我躺在浴缸里,热水温和得拥抱我。浴室很简单,但很干净。有一面很大的镜子,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因为漂泊和寂寞,我的脸上有些许沧桑的神情。我已经学不会像孩子一样天真的笑,长期的寂寞,让我变得过于坚强。我是只刺猬,无人靠近。
     洗好澡,去小镇的类似集市的地方看了看,那里是杂货店聚集的地方。小镇虽小,但东西都还不错。看中一瓶迷迭香味道的沐浴露,瓶子是透明的塑胶,简单地绘着一朵迷迭香。是喜欢这种味道,亦或者喜欢这个瓶子,我买下了它。逛了大半圈,还买了双白色的人字拖,一双黑色草编凉鞋。都是穿坏了就扔掉的鞋子,便宜,实用。
     “姑娘是来这旅游的吗?”一家杂货店的店主问我,他是一个有些苍老的男子。
     我拨弄了下头发说:“是的。”
     “过几天会有烟火游行,有兴趣就去看看吧。”他笑着说。
     我点点头说:“嗯,我会去看的,谢谢。”
     他和蔼地笑了笑,这个小镇民风淳朴好客,是冷漠的都市不能比拟的。
     烟火游行?这个是让我在这里多留几天的原因,原本只想在这里停留2、3天。而对于对门的那个人,我选择视而不见,但他却每次见面都冲我笑笑。那种笑很纯粹,没有任何杂质,笑入我的眼中。
     又一次坐在海边,吹海风。一点都不奇怪他会出现在我右边,坐下来,一点招呼都不用打。这叫默契吗?
     “你很喜欢笑吗?”我问,不带任何个人感情色彩。
     他笑了,说:“的确喜欢,多笑笑,可以开心一点。你缺少笑容。”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你是作家?”他问。
     我说:“不知道算不算作家,就为杂志写些文章而已。”
     “我看到你在房里用笔记本写文章,写得很认真的样子。”
     我皱了下眉,问:“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叫你吃饭的时候。”他说。
     “你是做什么的?”随口问了句。
     他说:“我是摄影的。”
     “没看见过你拍照。”我说。
     他笑着说:“你有看过我吗?”
     我的确没有观察过他,甚至对他视而不见。
     “你几岁了。”他问我。
     我想了想,我竟然都快忘了自己活了几年了,我说:“今年五月刚过了二十岁生日。”
     “呵呵,你还真年轻。”他笑着,语气中似乎带点沧桑。
     我看着他,问:“那你的意思是你比我老很多咯?”
     他说:“今年十月份过二十二岁生日。”
     “你比我才大多少啊。”我被他打败。
     “听说过两天有烟火游行?”他提起烟火游行。
     我点点头说:“我想留下来看。”
     “我想留下来拍照,一起去看好吗?”他问。
     我不知道答应他好,还是拒绝他好,大概是寂寞太久,有个人陪就难以拒绝,我答应了他。
     之后我们的关系比之前好了很多,我看了很多他拍的照片。原来他不光有个外壳,他还很有才华。他拍的照片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寞,从照片上应该是看不出这些的,大概是同病相怜的关系我从他的作品中看出他潜在的寂寞。他也会在黑夜中,对着月光,被寂寞清冷吞噬吗?
     有的时候,我会看着他清澈的琥珀色眼眸怔怔出神。他会用手在我的眼前挥几下,问我怎么了?我笑了笑,为了掩饰慌张我问他:“你的眼眸为什么是琥珀色的?”
     “天生就这样,怎么了?”他问。
     我说:“没什么,我在观察你有没有戴有色隐形眼镜。”
     “你最近比以前笑得多了?”他说,表情中带点我看不懂的东西,后来我明白那叫怜爱。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道了声别,回房间写文章。后来我看到他拍照时候的样子,很认真,对着要拍的景物,定拍摄的位置。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眉头微锁。我曾经想要描写过他,可是,最终还是不知道怎么下笔。
     烟火游行在我来到这里四天后的晚上到来,小镇的夜晚很难得得如此热闹。我和他肩并肩站在某个地方,看烟火。他的手上是相机,那个架陪了他五年的相机。他一直一个人到处旅行,拍摄他喜欢的,也会寄给杂志社,赚取生活费。
     “烟火落下的样子和它绽放的样子一样美丽。”他说。
     我点点头,赞同。
     他看着我,说:“我给你拍一张吧。”
     “啊?”我摇摇头说,“算了吧。”
     “不行,我要拍。”他有点孩子气地说。
     我笑了笑,说:“好吧。”
     依照他说的话,我站在某个位置,然后他说:“就这样,不要动。”然后拍下了那个时候的我,和我身后绽放得绮丽的烟火。那天的我,穿一条白色底,缀着碎花的连衣裙。
     烟火游行结束后,他和我不约而同走到海边。沙子还是细细软软的,海很平静。他拿着相机的一只手,忽然抓住我的手。我愣愣地看着他,他笑着看我。
     没有别的意外情况发生,我们手牵手默默走回了民宿。道一声晚安,各自回房。我没睡着,我在思考着,究竟是安定下来,还是继续漂泊。
     第二天早上他一定会非常惊讶,我不在房里用笔记本写文章等着他来叫我吃早饭。而是我又在某个机场等一班飞机,去下一个地方。我想我还是习惯漂泊,曾经有过一个男子说过给我天长地久,但他在没有兑现这个承诺前飞去了新西兰。在那个四周环海的国家过着另一种生活,他有完美的容颜,他写得文章比我的更好。我想我无法接受那个在小镇上遇到的摄影师,我想我还是适合漂泊到老。原来深爱过,会另一个人没有勇气再接受另一份爱。
     后来在某本杂志上看到他拍的照片,照片中的女子穿白底缀碎花的连衣裙。她身后的夜空没有星星,烟火绽放地绮丽。这个照片的名字是烟火女子,他自己注释的意思是这个女子在他的生命中如烟火般短暂却绚丽。
     我也会记得有这么一个男子曾出现过,想带我走出漂泊流浪。他不仅有好看的笑容,也有才华。他的名字是风,自由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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