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缨缤纷  第四十章 云渺雾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5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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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可以说得通。
    如果络纬秋所言非虚,那么他的一切疑惑皆可以解释了。
    可是,当真是如此么?
    正在思索中的白羽令没有看到,那着蓝色衣衫之人的一只手在身后打了个小叉叉,神色也有些游移……
    其实也算不上错吧?络纬秋心虚地想。虽然他当时观察的不是凝夜而是楼兰,但凝夜确实是因为羽令冲出去的没错啊——虽然明显是见着楼兰担心才冲出去的,但也不算错不是?
    再看羽令的神色,八成是在想他所说的这番话的真实性,可这不是很明显不大可能么?冷冰冰的凝夜怎么会爱上多疑的羽令?那么羽令会在想什么?他不禁在心底暗暗猜测。
    很快,他顺着羽令会想到的“如果汝嫣凝夜爱上白羽令”这条线路思索下去得到了结果。得到结果的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这个“如果”成立的话,这一切就有可能皆出自于凝夜的授意?!但,凝夜不可能当真爱上羽令,他在这个人的眼底看不到对羽令的丝毫爱意。这么说凝夜千方百计护住羽令是为了另外的某人——例如楼兰?
    ——络纬秋你知道么?新国的名字,会是白瞾。
    还记得破城那日在墨色的沧然殿前那个同样一身黑衣的人说过的话。国名未定之时就已先吐出命运即定之名,这是汝嫣凝夜、神殿少祭司的预言。
    据他前几日同前朝公主下棋时闲聊得到的信息,汝嫣氏族之人一生只能够爱一次,只会爱上那唯一的一个人。就像祈聆帝与香后,就像承光帝与雪妃,就像前朝太子倾荧与二朝国师凝夜。
    又是一个如果。如果,凝夜预言出公主楼兰命定中的恋人是羽令……
    “羽令,云机子给你的锦囊里写了什么?”
    被由沉思中唤醒的青年看了他一眼,那眼中的情绪让人说不清也道不明。
    这个着白色广襟宽袖正服的人摇首,“师傅说要待孤找到所寻之人时方可开启。”
    “我想,我知道锦囊内写的会是什么,”未待羽令出声询问,络纬秋就自动揭晓了答案,“是控制凝夜的方法吧?云机子与雪妃是旧识,知道些什么也很正常。”
    羽帝的眉稍挑,他知道自己的师傅同落缨皇室必然有某种连系,否则师傅不会认识汝嫣凝夜、云初师兄也不会到了汝嫣凝夜的座下。但他也没有知道得这样详细,连师傅的结识是谁都一清二楚。“络纬秋是从何得知?”
    “呃……”被问到之人的眼瞟向了别处,摆明了就是不想回话。
    白羽令轻垂下了眼,让眼睫掩住眼底的猜忌。“你快些将国师送回沧然殿吧,再不治疗的话国师的伤可是会恶化得更严重的。”
    瞟了一眼仍处于昏迷中的人,络纬秋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让人头痛的病号,向羽令挥了挥手就忙着赶往沧然殿。
    急切中,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唤自己的名,于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当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方是唤的哪个名、以及所唤之人是何人士时,他感觉心底有些凉。唤他的是他的“友人”白羽令,而白羽令所唤的名字并不是“络纬秋”,而是“夏纬泺”。
    白羽令只看到对方停顿了一下,只听到对方忽然变得淡漠的声音,没有看到对方未与自己对视的眼中有着被背叛后的冷。
    “……羽令,原来一国之帝……他果然是没有朋友的呵……”
    “蓝的天空之子,是你欺孤在先。”
    停顿了一下的着蓝衫之人没再接话,自顾自地沿着甬道从皇城中内的奉晨殿向皇城角落的沧然殿步去。很快,那抹蓝影就消失于拐角处,消失在白瞾羽帝的视线中。
    不知道为什么,白羽令他又有了类似破城那日见到这人离去之时的感觉。
    属于茫茫蓝天的鸟儿被锁上了黄金制成的锁链,它的羽翼经受不起锁链的沉重、所以它再也无法飞翔,只能够依靠双脚一步一步地在地面上行走。脚掌被尖利的石子磨得血肉模糊,悲哀得被困在地上,只能够抬首仰望曾经自由翱翔的天地。
    也许是这几日批阅以前从未接触到的奏折有些劳累,白羽令忽然觉得很累。眨了眨有些生涩的眼,他感觉到了心底的空虚。
    想尽快寻到楼兰呵……寻到楼兰后,这空虚就会被楼兰的明媚所填满吧?
    僵硬地收回视线,羽帝扫了一眼在场的侍人们。
    这些侍人们颤抖地跪在了地上,口中不住地说着请陛下饶命,隐隐地,还带着哭腔。在听到他同络纬秋的对话时,这些人就好想拿塞子塞住耳朵、或者找个地方钻进去,以免听到这些他们不该听到的信息。身在宫中,所有人都清楚一件事——知道得越少越好,明则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拍拍手,远处的羽林军随即冲了过来。
    羽帝作了个“刎喉”的手势。
    只要仔细地观察就会发现,络纬秋的发色并非透着蓝的墨色,而是颜色深到了极致的蓝,而眸色则是浅淡若无的天空色。这个的发色与眸色,在蓝是无可比拟的、最纯粹血统的象征。他从未刻意隐瞒过自己有蓝的血统,但知晓这近乎墨一样的蓝在蓝国所象征的意义的人并不多,即便有知晓之人对他的发色有疑问,也尽数被他以自己的祖上有一位是蓝族皇室给挡了回去——蓝之一族皇室与他族结合后确实是有可能诞下发色墨中透蓝、而眸色近似天空的孩子。
    这借口也是他一直大摇大摆地出现于各国,毫不担心被蓝的人给逮回去的原因所在……听说那帮人悬赏的黄金还不少,最近更是有增加的趋势呢!
    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例如今日的白羽令、例如白羽令的师傅云机子、例如墨宣、例如凝夜与楼兰,这些人多多少少也知晓一些,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将那悬赏视作地无物罢了。
    还真的是没有想到,白羽令会直接将他的身份给唤了出来,他以为这个人即便不再拿他当朋友、但也不会捅破这层窗户纸……
    “络纬秋大人!”
    猛然地,一抹流云掠入眼帘,被唤到之人惊得就这么将肩上扛着的人给扔了开去!不过还算他的反应够快,知道在下一瞬间赶紧把扔出去的人给拽了回来、没让这人与地面作亲密接触。“是你?”
    他看着那抹让自己受惊的流云,有些诧异。
    立在他面前的,是一位身着白色绣银袍衣的少年。少年的袍衣繁复,式样与凝夜的有些相似,及膝的墨发亦结作凝夜平时惯常结作的发式。这个一望即知与凝夜同为神殿内祭司的少年,他给人的感觉像是晨间的晓雾,带着些晨间的湿润与淡淡的暖、还些许的蒙胧。
    络纬秋一眼就认出了,这少年正是在他路过清心殿前时笑着拦住他、请他来奉晨殿领人的祭司。
    “络纬秋大人,神殿祭司大人说如果您再这么慢吞吞地走的话,少祭司大人就救不回来了呢!”少年依旧笑着,神色未变,仿佛神殿少祭司的性命也没有多么重要。“请跟随鄙人来吧,由这边的小路走会比较快地到达沧然殿。”
    思量着神殿之人应该不会伤害同属神殿的少祭司,络纬秋就这么跟着陌生人走了。
    “呃、那个……”
    “有什么问题么?”前面领路的少年听到了声音,轻轻地止步侧首,有礼貌地接受询问。
    “……嗯……我怎么称呼你?”
    神殿的祭司转身,优雅地向他行了一礼,“是鄙人疏忽了。”他说,“云渺雾,此为鄙人的名,大人可以唤鄙人渺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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