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缨缤纷 第十八章 瑟瑟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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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瑟瑟逝
倾荧的右手揽着落缨的国师,而他的左臂也因他于凝夜的细心、无法全力施展、受创颇深。这个时候,他的妻子过来了,左撇子的她将孩子换到了左手,以右手中的短匕护住了他的左侧与身后,减少了他左臂的创伤。如此一来他们便背向而立,将自己后方的薄弱交给了对方。
叛军士兵的那一剑刺的本是他怀中的汝嫣凝夜,可倾荧怎会让那沾着污秽血迹的东西触到他怀中之人?那一刻,他忘记了身后将生命交付于他的母子,反射性地护着他最重要的那人匆忙闪开——
事情发生得极快,还不及一个弹指的时间。离了原地的刹那,他瞟见了立于自己身后的少女、那个算是他的发妻的少女。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他睁着眼,就那样看着娇小的少女惊鄂地回首、不敢致信地望着离自己的咽喉逾来逾近的剑锋……
在少女惊鄂地立在原地的时候,那敌军士兵手中的剑已毫不怜惜地贯穿了她纤细的脖颈!她怎样也不会料想到剑会由身后刺入,并无丝毫防备、实际上以她所不熟悉的右手也无法准确地格挡住,所以那剑不但贯穿了她的脖颈,也贯穿了她怀中孩子小小的头颅!
被割裂了声带的少女缓缓倒下……
许是过于惊鄂,连累脑袋也迟缓了,她直至倒下时才意识到为什么。
……啊……她忘记了……他有最重要的人在他的手上啊……
倒下的过程中,她看到了她的丈夫的茫然失措,眉稍也不禁染上些许欣喜。他竟然放开了他最重要的那人呢……这是不是表示,她也于他的心中占据着一席之地呢?
可是事实总不会是美好的,面对垂危的妻子与倒地的重要之人,倾荧再次作出了选择。他没有冲过来查看他的妻子的伤势,他选择是的是倒地的那人——
缤纷的樱铺洒在路面上,有些被拂入了血里、渲染上了瑰红的色彩。着青底金纹服饰的青年怔怔地坐在地上,在他的怀中,搂着着夜一样服饰之人,紫色暗纹于黑衣上流淌。他怔怔望着自己倒地的妻儿,搂着怀中之人的手臂逾收逾紧、逾收逾紧。
当然,叛军的士兵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在这黯然伤神,见了血的士兵异常兴奋地挥起刀剑砍向汝嫣倾荧——
在一片“保护殿下”的声音中,倾荧混然不觉地呆在那里,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
“倾荧,剑。”
他怀中之人冷冽的声音极是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纵使所有人的声音他都再也无法入耳,这“所有人”中也不会包括汝嫣凝夜。所以,他反射性地握住了躺在地上的长剑。
冷得像汝嫣凝夜的眼的长剑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度,是极致的寒凉,却也让人为之眩目。太子倾荧冷着脸,利落地举剑划过对方的颈项,士兵的头颅在瞬间便被移出了原位、连神色亦未来得及改变,让观着不得不佩服他出手的速度之快。
死者的头颅落在了地上,在地面上滚不几圈后遇着了同伴的尸体,然后这才停了下来。他的尸身仍维持着向前进的动作,就那样直直地向着二人倒了下来——
嫌恶地颦起了眉,落缨的太子抱着怀中之人跃了开去,落于他将死的妻子身旁。他的妻子小小的唇仍然在张合,即使明知声音无法传至他的耳畔也是犹不甘心。倾荧抱着他最重要的人蹲下去,小心地不让怀中之人身上沾染更多的血迹——即使血是来自他的妻子。
看到这一幕,他的妻子沾满血迹的面上浮现出像是凄苦的表情。果然呵,今生的她永远不会存在于他的眼中……
“瑟瑟。”他俯下身,薄唇贴近她圆润的耳垂,声音是极轻极轻的,里头有着一个孩子做错事后的悔过。
少女瞧见他的到来,已被泪模糊的眼更是朦胧,连声音也是微弱沙哑的,“怎么办?倾荧……瑟瑟说过要保护好佑儿的……佑儿、佑儿他……”
看到她努力地想要撑起身子将孩子交给自己的举动,他匆忙将她的肩头按住。
“瑟瑟……希望你的来生,不要再遇到我……”
真的,遇到他不会是什么好事……
少女望着他,面上的泪不受控制地、兀自地流,好像要将今身未哭出的泪尽数流出一般。她的朱唇吐出的话语,即使倾荧凑近了耳也仿若未闻。
“……荧后悔……么?”
她的视线投向他怀中之人。
“你知道的,我不会为此后悔。”
闻言,少女的唇扯出一抹似是苦涩、似是了然的笑。
“所以……瑟瑟也不后悔呵……”
他看着他的妻子,眼是沉重的。“我汝嫣氏族之人……无论是谁,此生所爱都只会是那唯一的一个……你这是何苦?”
少女艰难地伸出手掌,固执地握住他的衣角死也不放。“……瑟、瑟瑟会……会先找到倾荧的……下一次、瑟瑟一、一定会在辰殿下前就遇到……遇到倾、荧……瑟瑟会先对倾荧笑……一、一定……一定要……”
倾荧没再说话,只是沉默。
她的视线贪婪地于他的面上流连,被泪水模糊的眼想要记住他此刻的一切一切……
汝嫣倾荧视线稍移,瞟见有一敌对士兵将要冲来,烦躁地提剑而起,上前几步将对方之首断于可将血溅于身后之人身上的范围之外。收剑回首,伊人已逝。
如果遇到瑟瑟是在皇叔之前,他会爱上瑟瑟么?如果他爱上的是瑟瑟,这一切都会简单多了吧?但是可能发生这种事么?若他先遇到的是瑟瑟,他会爱上她么?答案是否定的,这无关先后……当时火焰一样强烈的瞑王也在那人的身侧,但他爱上的却只是那个错认了亲人、笑着向自己伸出手的辰殿下汝嫣凝夜。
倒在地上,落缨的国师忽然嗅到了某种特殊的香气,掺杂在血液中的,是离魂香的味道。离魂香,是软骨散的解药。终于、沧然殿的人终于找了来呢……
好像有谁说过,在战场上是分不得心的呢?又或许是常识?
身体一轻,汝嫣凝夜目视离自己逾来逾远的地面,确信掳着他纵上街道旁屋顶的人不是沧然殿的人。若是沧然殿的人……他们对上他时一直是小心翼翼的,不会作出这种近乎粗鲁的动作。而且,没有得到命令,一般不会有人擅自行动、他们是知道不听从命令的惩罚的。这么说来,掳他的是叛军或是第三方势力啰?但第三方势力掳了他没必要纵上“屋顶”这么明确的地方,他身后的人只会是叛军了,至于目的……
他的视线投向立于街道中心、方才反应过来的落缨太子。
“皇叔!”惊觉有人将汝嫣凝夜掳走的倾荧一下子没了分寸,提了剑就想冲上去,眉宇间的焦急无法按捺。
随即,凝夜喉间的冰凉证实了他自己的判断,也阻住了楼下那人的脚步。
落缨的太子望见对方将利剑横于所掳那人的颈项,他惊惶地顿住了脚,又惊又怒地吼道,“你在做什么?!放开他、放开他啊——”
“叫他们住手!”汝嫣凝夜身后之人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