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原从那以后就没跟沈马也说过一句话，沈马也知道弟弟不高兴，但是没办法，这一步他非走不可，什么都可以为弟弟妥协，但是这件事情，他必须逆他的意，有些念头就不该让他肆意生长，早早地就该掐死。
    沈离原不跟哥哥说话，他在难过，也在委屈，内心也在挣扎，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思想斗争，他明白大势已去，决定践行自己的诺言，当初也是自己亲口说了同意哥哥谈恋爱的。
    夜已深，两兄弟背朝背躺在床上，两人都没睡，屋子里一片安静，窗外的虫鸣显得格外热闹。沈离原知道哥哥明天就要去约会了，他下了巨大决心似的，翻了个身，从背后抱住沈马也，把脸贴在他背上，好久，才开口说话：“哥哥。”
    “嗯。”沈马也握住沈离原环在他腰上的手，身后是弟弟软软的身子可爱的脸。
    “你明天就要去约会了吗？跟那个什么蓝？”沈离原声音闷闷的。
    “嗯。”
    “你们要去哪里吃饭呢？”
    “东交民巷。”
    “你们要吃什么呢？”
    “法国菜吧，蕴博选的一家餐馆。”
    “那你们吃完要去看电影啊？什么电影啊？”
    “不记得了。外国电影吧。”沈马也一句一句答着，弟弟这么一句句问着，不吵也不闹，他反而觉得格外心疼，总感觉自己特别对不起他。
    沈离原不说话了，脸一直贴在沈马也背上，就这么慢慢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沈马也醒来就看不见弟弟人了，他没来由得一阵心慌，罩了个外套，趿着拖鞋就出去找他，问了胡利禄说是很早就起了，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没准在吃早饭呢，沈马也跑去餐厅一看没有，花园也没有，最后问了个老妈子才说好像是在后院菜地呢。
    沈马尔有急急忙忙跑过去，就看见沈离原正在给黄瓜除虫，他一手拿着个小喷壶，一手小心翼翼地翻开叶子，呲呲呲喷着，哈罗在他脚边转来转去，沈离原不时的用腿去别开它，笑着说：“哈罗，别去嗅，我刚刚洒了药水呢！”
    初夏早晨露水重，挺凉的，沈离原穿了一件白色物华葛短卦，胸前是简单的四排对襟扣子，下半身着一条黑色长裤，一双步云斋的深蓝色缎面布鞋，他最近几年都做西式打扮偏多，衣橱里都是西装衬衫，他们学校的制服也跟西装差不多，今儿个这么一穿，站在清晨的菜园里，像极个旧时候某个王公家的公子，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沈马也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又回来了，又酸又涨，奇痒无比，他想把弟弟搂在怀里，狠狠地。。。。。。
    沈离原收拾了一块地，转身看到他，抬起头，笑着叫了一声：“哥哥。”清晨的风伴随着空气中幽幽的青草香气，沈离原就如同这晨间最甘甜的朝露。
    沈马也心跳都漏了半拍，他慢慢朝沈离原走去，语气中是说不出的温柔宠溺：“怎么起的这样早，早饭吃了没？”
    “吃过了。”
    沈马也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两兄弟之间第一次出现这种奇怪的尴尬感觉。
    沈离原笑着说道：“哥哥，等会儿我要去黄远帆家里玩呢，我把功课也带去，晚上吃了饭再回来。”
    沈马也看着弟弟的笑容，心里一阵酸楚，他能怎么办？不让去？他凭什么？
    “嗯，好，记得让司机接送你，走夜路不安全。”沈马也无力地发现他竟然没什么立场可以多说什么。
    沈离原放好工具，洗过手，就去房里整理东西，沈马也就站在一旁看着他，把作业本一古脑装进书包，往肩上一背，走到门口又转过身：“哥哥，那我走了哦。”
    沈马也心里就跟被一盆热醋泼了似的，又酸又烫，他强颜欢笑地点点头，待沈离原走远了，又追出去：“梦珩！”
    “啊？”
    “没什么。你路上小心，晚上早点回来。”沈马也回到房间，就坐在书桌前发呆，他一点也不期待今天晚上的约会了，满脑子都是沈离原，弟弟昨天晚上肯定是伤心了，他都能感受到背上的湿意。
    沈离原其实是想要躲，他知道哥哥今天要去约会，以后会一直约会，就跟电影里一样的跟一个女孩谈恋爱，他没有办法。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想这件事情，也不再问起了。沈离原一整天都呆在黄远帆家里，做功课，互相练习英语对话，听大话匣子，他要让自己每一刻都很忙碌，不然他又要忍不住想哥哥在干嘛。
    沈马也的第一次约会，说好不好，说坏不坏，茉莉餐厅的法国菜手艺不赖，对面坐的施蓝笙美得不像话，大家也有共同话题，但是沈马也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这家餐馆的西菜真的做得好吃，那个草莓可利饼香甜可口，下次带梦珩来，他一定喜欢。
    今天上映的是一部美国爱情片，叫做《爱情的小径》，沈马也其实根本不爱看这类型的电影，漆黑的电影院里面，都是一对对的情侣，可能有人正在偷偷拉着手，可能有人正在接着甜蜜的吻，沈马也对电影内容一点也不感兴趣，他只是在想，时间不早了，梦珩回家没？
    看完电影，沈马也自然是要送人家姑娘回家的，毕竟是女孩子，施蓝笙还沉浸在刚刚的爱情悲剧中无法自拔，她问沈马也：“密斯特沈，你说女主角为什么最后没有选择他最爱的人呢，就是因为世俗的眼光，就是因为家庭的反对，她就要放弃自己真正的爱人了吗？”
    沈马也其实根本没看多少电影内容，听她这么一问，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么换做是你，你怎么选，你会选择内心所爱，还是会屈服于世俗和家庭呢？”施蓝笙看他不做声，又继续问道。
    沈马也猛地一怔，脑子闪现梦珩的影子，他在半懵半醒中幽幽地开口：“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