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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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看棋品茗的苡沫听到这里了然的一笑,就连方才打趣德芙的紫暧都是一脸的贼笑,“白虎堂主又开始抠门了,你说这铁公鸡都不足以形容您了,改成玻璃耗子琉璃猫算了,再多的毛也甭想从您身上拔下来不是。”
德芙不以为杵,“二少爷,这您就不知道了,咱们诗情画意家大业大,什么事情都是花银子的事。别的不说,就说这吃饭吧,光咱们总坛这里每天那就是七八十两的开销,在下面还有各堂,各分舵,还有铺子里的那些个掌柜伙计,归了包堆的几千张嘴,那放在一个县里,咱们帮主都能当父母官了,这还不得省点钱吃饭呐!”
听到这里,苡沫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真真是做生意人的一张嘴啊,死的恐怕都能被他说活过来了,怪不得能叫德芙这名!”
紫沫这会儿才会意过来,“又关他名字什么事?”
绿衣姑娘清声朗道,“知德者鲜矣,如清水出芙蓉也。虽说是那么市侩的话语,从他嘴里说来居然也头头是道的,反倒叫人不好反驳。且他又说的真切,怎么听都是别人的不是了。”说罢掩袖一笑,“有什么话你快说吧,别让沫儿在这里跟你打哑谜了!”
德芙会心的一笑,都说右护法最是个知人善任之人,几句话就把自己想想法说个通透,“右护法真真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属下这点子小伎俩还入得您老法眼不是!”朝着苡沫恭敬的作了个揖,这才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道来。
“贵妃娘娘省亲,如今现盖别院怕是赶不上那个时间了,属下想着东边的省亲别院虽说是旧宅子,空置着了也是可惜。是以属下已经按照禹轩的嘱咐着人修缮,屋顶的琉璃瓦换了,廊房门柱需重新刷漆,墙面也得重新粉刷,连一应的房门卷帘只管买了新的就可以了,那些个桌椅板凳能用的还留着,略旧的就叫人换下,另外还是让家室店备了上好的红木家具。正厅中门上的匾额原是德景皇贵妃凤笔御留的摘不得,这几个偏室的匾额烦请帮主动手写上几笔换上新的。
还有这娘娘省亲所用的茶盘杯碗的,属下已经吩咐器物房的人一律换成了描金鎏银的家伙什了;所要伺候的下人丫鬟小厮婆子,属下想着也不用在外面找了,咱这山庄里挑一些年长懂事的过去,也比街上现买的不知根底的强,所幸娘娘也就住那么几天,只是要委屈了帮主和几位护法堂主了。
再有就是上述所要更换的一切物件所需要花的银子,属下想帮主的库房还有年前娘娘赏的那几箱的金银锞子,不如把这些融了换成银两,也好省了去动官中的银子,少了一步手续也省了不少事了。”
德芙就这么一口气把想说的说完了,然后也不看紫沫的表情,就这么谦恭的站在地下,低着头看着自己胸前衣襟上的那细致的竹报平安的绣样。
紫沫捧着茶杯听着德芙这么细细的说着,前面的事情说的还是挺有调理的,大兴土木确实费时费力,旧物新用也算是节约了,装饰上不能掉价了,使用的物器当然也必须配得上贵妃娘娘的尊贵,只是这最后一件事,她算是听出名堂来了,“好你个德芙,就这样还被你惦记上我库房里的东西了!那些个金银放着又不会坏了,你是缺钱花了还是没钱使了呀!”
“帮主息怒!”德芙镇定的一笑,“这不管是库房的东西还是账房的东西,还不都是帮主您的吗,只不过那账房的东西是下人们花力气赚来的,您要挥霍不忍心不是,还就娘娘赏的这些个玩意用在娘娘自己身上,也算是物尽其用,您还不用心疼花自己的钱呢,”
紫沫一想也对,前几天还在跟苡沫抱怨,这寒梦总是赏些不能吃不能喝的玩意,白赐了这些个金银锞子占地方。眼下德芙的这个主意倒也不错,既能省了不动帮众弟兄们的血汗钱,又能把这些占地方的小玩意处理了,也算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于是紫沫吩咐下去就按德芙说,着禹轩即刻的去办,临了还让德芙拿些金银锞子融了制些个金银瓜子,以备打赏那些省亲时跟来伺候的宫女太监们。
就这样迎接贵妃娘娘的事情算是按部就班的照章办事了,禹轩和德芙从紫沫的库房里把那几箱子金银锞子都搬去了钱庄兑换,修缮的修缮,采买的采买,人员也都安排的差不多了,这就回禀了帮主,说是可以上请安折子拟定贵妃省亲的日子了。
等紫沫把请安的折子递到中书省再传到圣上的御案上,这就得折腾个十天半个月的。再然后这等传旨,排日子,准备仪仗又得耽误个十天半个月的。好不容易把省亲的日子定下来了,那也得等过了五月节了。
众人忙碌的脚步这才得以歇一歇,却没曾想这贵妃娘娘要省亲的事也给传到了民间和江湖上,这诗情画意帮主离家出走一事原本已经慢慢淡了下来,却又与贵妃省亲这事一联系,坊间又传出了许多传闻。
有人说那是贵妃娘娘纡尊降贵来给诗情画意的帮主下聘礼来了,准备来一出娥皇女英,姐妹俩共侍一夫,也能算得上是一门佳话;又有人说是皇帝看不上这贵妃娘娘了,把她打发会娘家住着,完事呢要把这诗情画意的帮主接回宫去当正宫娘娘。
这民间的流言总是离不开这些儿女情长,但放在江湖上却又是另外一个版本的传言,据说当年太祖皇帝得江山的时候将一笔宝藏与一本武林秘籍藏于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并由诗情画意的历代帮主保管着这份藏宝图。诗情画意的帮主出走是寻宝去了,至于皇帝安排贵妃娘娘省亲,大部分的目的是冲着宝藏去的。
不过江湖人士还是比较在意那本传说中的武功秘籍,是以最近又有不少江湖草莽聚集在诗情画意山庄所在的苍临城,大多数人都只是观望着,只等着诗情画意的帮主寻宝归来,然后想瞅准机会等待玉蚌相争的时候,来个渔翁得利。
别的先不说什么,倒是这群江湖人士在这苍临城一聚拢,连带的让诗情画意以及各家客栈酒楼的生意大好,赚的盆钵皆满。这会儿那些个不属于诗情画意旗下的酒楼客栈的掌柜的倒都指望诗情画意的帮主暂时别回来了,先让他们赚的荷包满满再说也不迟啊。
于是现在紫沫每天的消遣,就是听帮众们回来跟她说,今天哪里哪里又出了什么版本的帮主出游记了,这听故事好似听的是别人的事似的。其实也真是别人的事情,她紫沫——诗情画意的当家的——帮主大人,不还好好的在聚义厅里坐着升堂议事呢嘛!
同样的故事,每天都是换汤不换药的这样讲着,起初听听倒也新鲜,但是听多了就像嚼蜡似的,满嘴里不是滋味还不好说给别人听。时间长了,紫沫也憋屈,你说她要真的离家出走了也就这么一回事,可好端端的人还坐在聚义厅呢,总是听别人说她出走的如何风生水起的,还真是有点手脚痒痒,真不知道哪一天,就让这离家出走的传言成为事实了呢。
这一天,正在紫沫听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离家出走的传闻,闲来无趣的时候,莫雅匆忙的跑进聚义厅,“帮……帮主,不……不好啦!”
紫沫一愣,“什么帮主不好啦,我不好好在这儿吗?看你那满头大汗的,今天传话的小厮请假了吗?怎么是你来报信啊?到底什么事啊?你把话喘匀了再说!”
紫沫这么连珠炮似的一串话扔了出去,愣是把莫雅给惊了半天,本身就已经够惊慌失措的了,这会帮主又问了这么多的问题,那她是到底该先说正事呢,还是先回答帮主的问题呢?传话的小厮?今天她也没见着啊!
“帮主,您这聚义厅的传话小厮也该换换了,三天两头的不见人,要给您传个话还不是得自己来!”禹轩从门外进来,正赶上他俩在这里说小厮的事情,他也就给紫沫提了这么一个建议。
“这个叫初见的家伙也是前几天才上这厅里当差的,我看他人还挺机灵的就给留下当传话小厮了,怎么这会子正忙的时候他偷跑哪里溜闲去了!”紫沫四下里看了两眼,也没见着那初见的身影,“算了,莫雅,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