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曾懿回来，戚家人也基本上算是把年夜饭之前的程序给走完了。
    一大家子，一年之中，难得有这么一天聚在一起。
    喝酒聊天，吃饭是小，主要的还在于联络感情。
    毕竟血浓于水，虽然已经有一年未见，但戚小冬和自己家人之间却并没有太大的陌生感。
    吃过年夜饭，几个大男人便聚在一起打打小牌。
    而戚母和戚大姐，则是坐在厅中那黑白电视前，看着一年一度的春节晚会。
    本来戚小冬的意思，是让顾盼周和自己一起打牌玩玩的。
    但是还没有等他说出口，顾盼周便一声不吭地坐到了戚母身边的椅子上。
    曾懿看了看两边，也笑了笑：“你们玩，我就过去看电视了！”
    到了最后，房间之中，便只剩下戚家四个大男人了。
    ——正好凑上一桌……
    趁着洗牌的空隙，戚小冬幽怨地看了一眼一墙之隔的大厅。
    家里房间之间是用木板隔着的，在他们这边可以清楚地听到那边电视中的音乐声。
    自然地，戚母戚大姐的笑语也丝毫不差地传了过来。
    曾懿还好说，这人端起那张笑脸，给人就是一种亲近的感觉。
    然而让戚小冬奇怪的是，明明盼周那般样子，在这些欢乐之中，却丝毫不嫌得违和。
    他也曾因为担心过去瞧了一眼。
    盼周还是那副面无表情，默不作声的样子。
    但在戚母询问的时候，他却会好生地点点头，让人感觉到他是在认真听着的。
    暗叹了一口气，戚小冬继续抓过一张牌。
    呜呜，虽然自己的母亲和姐姐和盼周相处得好，是他所期望的。
    但如果这是要以减少他和盼周待在一起的时间为代价，他倒是宁愿不要了……
    当午夜的钟声响起，整个村落便接二连三地放起了鞭炮。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山谷中不停回荡，似要传到那遥远的天际一般。
    过年是要守岁的，戚家人尤以戚母特别注意这一方面。
    一家人围在炭火旁，说说笑笑过了一夜，也不会让人觉得厌烦。
    今年也是一样。
    在鞭炮声渐渐远去之后，戚母便强拉着戚家的其他四个大男人来大厅坐着。
    黑白电视中咿咿呀呀放着当地的戏曲，融合了当地的方言，又有着趣味的剧情。
    瓜子花生剥着，温热的茶水在炭火旁烤着。
    窗外是呼呼的寒风，屋内却是让人心暖的温馨。
    今年戚家人迎来了两位客人——顾盼周和曾懿。
    谈话聊天的主题，自然也是离不了这两位的。
    而因为这两人都是戚小冬带来的，自然戚小冬也成了这场聊天中的主角。
    顾盼周不擅言辞，戚小冬虽然知道顾盼周想要说什么，却也不好代口。
    毕竟此时让戚家人起疑，并不是什么好时机。
    幸而有曾懿在，在帮衬着顾盼周的同时，现场的气氛也还不至于僵硬下去。
    聊了聊两位客人的情况，众人便把话题扯到了他们共同熟识的某人身上。
    戚母一时兴起，便起身回房间把戚小冬小时的照片拿了出来。
    那个时候，这照片还是很稀有的东西。
    戚母曾经是个老师，门下就有一学生专门开了这么一家店。
    所以顾念着恩情，那学生倒是给他的老师一家开了不少的后门。
    就戚小冬而言，这一年一张的生日照，在当时那绝对是少有的了！
    只是某个当事人却不这样想，那些个照片，大多是黑白照。
    照片上的那小屁孩模样，又怎么能够体现他的英姿？！
    若是让盼周见着了，那他的形象……
    然而，有些事情并不是他像不给，就能不给的。
    还没有来得及阻止，照片便落到了顾盼周和曾懿的手中……
    好死不死，顾盼周手中拿着的，正是戚小冬最不想让人看到的一张。
    那是他十二岁时的生日。
    本来高兴准备着照相的某人，却因为太过于兴奋，头天晚上翻来覆去，弄出了个感冒来。
    于是乎，某样透明黏糊状的物体，就这样，在灯光闪开的一瞬间，调皮地跑了出来……
    所以说，这命运，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事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