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分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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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瑞小皇子看着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巨大烤鸡,顿时激动地放开拉着的李太傅大掌,小跑着上前然后张开小嘴狠狠地咬上去。
那烤鸡外酥里嫩,肥而不腻,又入口即化,算得上是瑞小皇子吃过最好吃的烤鸡,所以他心中高兴,立即爪子蹄子齐上将它缠住要让身后的李太傅一起过来吃。只是,他转头,那或喜或怒但却一直都在的身影,不见了。
于是,某娃儿呆呆的小肉爪一松,那烤鸡就脱离掌控,不见了身影。
一只手将在地上滚了几滚的油纸包捡起,上头因为有小孩儿的口水,所以这么一滚,就沾上了不少灰尘。延某人拍掉上头的灰尘,又看了看床头抱着另一个油纸包蜷成一团的瑞小皇子,不禁摇摇头,然后,将手中的油纸包放到一边。
小声开门声后,赵某人一脸凝重地急匆匆走进了房间,不过在看到坐在床边的延某人后,明显是舒了一口气,“原来延先生也在这边。”
“是啊,本来准备到街上去买些东西,既然已经走到了楼下,就想着过来看看小皇子的情况。只是,来了这么久,为何一直不见李大人的身影?”赵某人站在床前看了看睡得有些不安的瑞小皇子,低低叹了口气,“李兄突然有要紧事情办,走了。”
床上,瑞小皇子小耳朵扇了扇,核桃眼却闭得更紧,“那小皇子?”
“由我们护送回京,随便寻找那虫子的解救之法。”赵某人说罢,一个弯腰,就小心地从床上抱起已经蜷成一团的瑞小皇子,“走吧,马车和张先生夫妇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好。”延某人顺手拿过遗落在床上油纸包,两人接着就出了门。
日上三竿,回京的官道上。
仍由赵某人驾着马车,不过这回张屠户同春燕儿骑的是马,坐在马车内的只有延某人同还在瑞小皇子。
延某人斜靠在床榻外侧,正借着从那撩了一道缝儿的窗帘所透进的光,全神贯注的翻看着手里的医书,床榻内侧,瑞小皇子睁着核桃眼,紧紧抱着油纸包。他知道,里头是烤鸡,同时从透过油纸包的香味儿上还能判断,那味道肯定会如昨夜梦中的一样美味。
“啪嗒啪嗒。”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瑞小皇子满脸欣喜,一个咕噜就从床榻上爬起来,然后小肉爪扒开窗帘,急切的朝外头探出脑袋,那想一声碎裂声后,马车的车轮就陷进了一个大坑,于是双爪一个没抓住,直直往外头栽。
延某人没料想还在睡觉的瑞小皇子会突然跳起来,等反应过来伸手抓时,只抓住了瑞小皇子仅剩的一只小蹄子,紧接着外头就发出好大一声与马车壁的碰撞声。
“哇——哇——”
远处密林里,蹲在树上的李太傅看着自家孩子的小脑袋扎扎实实撞在马车壁上,心中又气又怒,想要上前,却又想起自己走之前狠下心做出的决定:这一日,只能在远处看着,若非太过棘手或是出大问题,决计不得上前。
于是,原地转了两转,心下无力,接着一个恼怒,大掌就狠狠拍在身边的树干上,留下一个二指深的手印。
好在很快,马车就停了下来,小孩儿也被拉了进去。
“出了什么事?”赵某人慌张的撩开帘子朝里头看去,只见瑞小皇子头顶着硕大一个包坐在床榻上哇哇大哭,延某人正慌张的在药箱里翻找药膏,“刚才,小皇子正趴在窗边玩,马车一个颠簸,就给磕着了。”
药膏找到了,消肿祛瘀的,延某人将瑞小皇子抱在自己怀中,接着手指沾了药就要去抹那个硕大的包,那想瑞小皇子哭嚎着一个扭身就翻回榻上,然后用小肉爪蒙住伤处缩成一团不让人砰,只在嘴上不停哭叫。
“呜呜呜~太傅~窝痛痛~”
树上,李太傅听着瑞小皇子委屈的呼痛声,心就像是被揪成了一团,除了痛还是痛,终于心下不忍,就从树上一跃而起。不过,为避免瑞小皇子看见他而更加的难过,他只轻轻地停在了马车后,同瑞小皇子隔了一层车壁。
车内,两人已经为让瑞小皇子乖乖上药想尽了办法,但是却一个都不奏效,正在犹豫要不要强来的时候,旁边的车窗帘就被人从外撩起,接着出现张屠户的脸,“怎么了,干儿子哭得这么伤心?大老远就听见了。”
赵某人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脸感激,“张先生,您快来劝劝吧,小公子头上磕了一个大包,但却怎么也不肯让我们给他上药。”
“有这回事?”窗帘被放下去,接着张屠户就躬身进了马车。
由于马车内空间有限,赵某人就退了出来。他想着陷进大坑的车轮子,也不多问,接着就转到了车后,“李兄?”
李太傅忙摇头示意赵某人噤声,然后压低声音,“这坑我刚才察看过了,未见有人为破坏的迹象,猜测应该是地形变动导致路面底下出现了空隙,经受不住马车的重量所以凹了下去。”
赵某人点点头,听着车内瑞小皇子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叫,接着叹了口气,“兄弟真是有负李兄之托。”
李太傅摇摇头,“这是天灾,哪里是人力能够阻挡的。”
“那李兄不进去看看小皇子?”李太傅苦笑,“以往我总想着要替他挡风挡雨,但经历过之后,这才明白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谁能一辈子陪着谁。与其,在生死之后留他一个人艰难地摸爬滚打;倒不如,现在就试着让他长大。”
赵某人一听,心下感叹,脸上纠结,“可小皇子总是啼哭不止该如何办?”
“看到他手中的油纸包了?”赵某人回想一番,接着点点头,“那是我今早给他烤的烤鸡。若是你告知他那是我亲手做的后,一定会宝贝得舍不得吃。”话尽于此,赵某人当即了然,“这样会不会太残忍?”
李太傅笑笑,接着伸手摸了摸车壁,就像在摸瑞小皇子一样充满温情,“一直惯着他才是对他最大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