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雨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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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年玉的视线朝少年飘去,问宿云行是否真想收留他。
不等宿云行回答,少年便先开口:“谢两位好意,我……不必了,我还要去一个地方送样东西,在此之前不会改变行程。”说话时按了按胸前,那一尺红绸正贴身藏在衣里。再怎么说也是老人家临死前的交代,因他送出了雨珠,自己才不致被冻死,恩情在前,自己理当帮他了却遗愿。
“诶,你可知进入五龙幽华的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现在五龙少尊愿亲自给你这样的优待,别不领情哦!”实秀在一旁煽言。
少年沉默下来,清澈的眼眸中却是没有任何后悔与犹豫。
“可否冒昧问一下,是什么东西让你决意如此?途中若有何帮忙之处,我们亦可略尽绵薄。”丰年玉不禁好奇,这孩子显然是一人在雪中孤行到此,衣着单薄竟也无寒冻之症。尤其费解的是,他并没有任何内力与功底,何以抵御严寒?
少年依旧不作声,似乎在想怎样把情况说清楚。此时宿云行问出了好友的疑问:“小朋友……咳,小忆,最后一个问题,你冷吗?”
想着有前车之鉴,少爷曾问过一位美人同样的问题,然后各种风花雪月云云,结果发现对方竟是个男人,于是悲剧了。再闻耳熟的一幕,实秀忍不住惊叫出来:“少爷!这话问得邪恶了,您想对他做什么?”
“宿公子,你连一个半大的孩子都不放过吗?”赫轩几乎同时冷嘲,看怪物一样瞪着他。
“咦?你们怎这么大反应?”宿云行奇怪地说,“我见小忆穿得甚少,就关心一下他冷不冷,有何不对吗?莫非你们心术不正,看中小忆的美貌,宛如妙龄少女,便产生了邪恶的念头,并认为我也是那样想?”
“哈,被您发现了。”实秀摊手大方地承认,毫无矫揉造作,与赫轩的难堪迥然相异,“少爷起码有一半跟我想的一样,不然怎么一猜就中呢?”
“少爷我是高人,要想也会站在高人的角度去想,意义不同,高人的胸怀可以化去一切邪恶与不纯,独留下对美好事物的欣赏。”宿云行感情饱满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小忆若扮成女孩子,一定非常耀眼,像雪中的精灵,娉婷仙韵无尘染。”灵感一闪,他陡然了悟,“啊!我懂了,如果是出自于雪,又怎会畏惧风雪呢?”
“你的想法很浪漫,可我们需要实际的答案。”丰年玉低叹着摇摇头。一心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靠不住啊。
“嗯,其实是因为这个。”少年从怀中掏出一颗圆润玉珠,光洁剔透的珠子呈现出晨曦下的露珠般的色泽,吐散着煦暖的气息,恒久不褪。
“哇!这是个宝贝!”实秀瞧见它,情不自禁感叹道,“小乞丐果然是有殷实家底的。”
一颗雨珠,引得几人赞口不绝。
丰年玉锁紧眉头,越看那颗珠子,神色越发凝重:“小忆,这颗雨珠你从哪儿得来的?”上面充满浑厚的修者灵气,不似普通人所有。
“是一位老人家,他临死前遇到了我,说这珠子可以避寒,就把它送给我了,”少年一五一十地答,“也是他托我把一样东西转交给别人。”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丰年玉忽然激动地站起来,紧紧盯着他追问。
“我想想,”少年平静的心绪丝毫未受他影响,认真回忆起来,“好像……叫须弥子,璇霄丹阙须弥子,他是这样说的。”
“须弥子前辈!”丰年玉跌落回座位,接收到这么骇人的讯息,心思久久不能平复。
“对了,不久前被任不存杀死的三个人说璇霄丹阙被灭了,须弥子下落不明,可有其事?”宿云行不徐不疾地问。
“哼,这种事宿公子又不会关心,何必问呢?”赫轩凉凉地讽道。
“如此小事当然不值得我关心,但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谈,还是可以的。”宿云行本着风淡云轻的姿态悠闲道。
赫轩忍不住拳头再紧,咬牙问:“那我倒想请教宿公子,什么才是你关心的事情?”
“这嘛……”宿云行的目光落向坐在对面的少年,说,“现在我比较关心小忆。”
“哼,我看你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赫轩冷怒,正想再说下去。
“赫轩。”丰年玉及时喝住他,以免其大意说漏嘴,周围看似空空,但雁来客栈号称北原最大的消息站总有它的道理,四下无人难保不会隔墙有耳,他细心观看了下打斗过的现场,转对宿云行道,“这里不方便,我们去别处吧!至于你此次离家,又是怎样惹了你大哥,路上再与我讲,请随我来。”直觉提醒他,此地不宜久留,否则恐有麻烦上身。
他留意到那安静的少年,神情随之一凝:“小忆也一起走吧!你和须弥子前辈相遇的经过,我们想具体了解一下,不会延误太长时间,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你找人呢。”
少年想了片刻,许是觉得有道理,便没拒绝,起身与他们一同离去。
雁来客栈外,抛弃在荒野的尸体无人问津,在雪坑中被埋没了一半。丰年玉等人离开后,几个幽灵般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于雪坑旁,来者皆披着灰色斗篷,容貌不清。
只闻一个女声低冷道:“任不存暴露了自己。”
“死不足道,”接话的是另一个沉哑男声,“只要他没有泄露我们的存在,计划就不会受阻。”
“可他已经打草惊蛇,我们若再有动作,必须万分谨慎。”第三个声音道。
“除璇霄丹阙外,尚有无上清道与聆仙宫等名门正派,要一一拔除,非一时之功。如今丹阙已破,正道第一人须弥子亦下落不明,武林中定会掀起一阵大浪,就算有心人想全力压下也不可能了,我们等着看好戏吧!”最后一人说道。
“哼,任不存的死不知道会带来多少猜测,静观其变或许能有意外收获。”那个女声阴冷笑道。
“追杀须弥子的人都死了,当务之急,是要确认须弥子生死以及东西的下落。”
“就算没死,须弥子也活不了多久,东西迟早会落入我们手中,眼下我比较在意的是惊鸿阁中那个人,不可不防。”
“嗯,”沉哑的男声稍顿,默思了会儿,道,“那就让任不存的死为璇霄丹阙划上终点。”
“无妨,日后的机会还很多。”
“呵,这片天下,终究是一人的天下,皇城、武林……准备接受来自地狱的复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