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噩梦般的情景并不长，初小夜恢复神识时暗卫才刚刚升起火堆，暖暖的火焰跳动着映在眼里。
    惊魂未定的初小夜迷怔了一般，缓缓将颤抖的指尖伸向火堆，潜意识里想要触摸温暖。
    “做什么。”慕云天吓了一跳，赶紧将初小夜的爪子拉回来。
    初小夜抬眼看见慕云天担忧的脸，喃喃道：“冷……”
    主动往人怀里缩了缩，梦境中的寒意仿佛还在身边挥之不去。
    慕云天将他抱紧了些，大氅裹着初小夜往火堆靠近：“看见什么了，吓成这副模样。”
    初小夜瘪了瘪嘴，唇齿开合几次，却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疼。”初小夜声音有些哽咽，感觉身上一抽一抽的，疼痛感仍未散去。
    慕云天叹了口气，劝道：“不怕，没事的。”
    初小夜不知说什么好，心下有些退缩。
    灵魄之眼看到的未来，从来不会被改变。因而刚刚感受到的痛楚……必然会在某天出现。
    初小夜有些想哭，噎了噎又将眼泪忍了回去。
    明明知道前路困难重重，明明感受到钻心蚀骨的痛楚……却无能为力，只能等待着被迫接受。
    初小夜突然觉得上天给他的这种能力从来不是恩赐，而是一种残忍，钝刀子割肉一般的残忍。用这种方式将自己的意志慢慢消耗殆尽，被动等待着已被预知的未来，这一切如同怪兽一般步步向自己逼近，而自己却动弹不得，望着巨兽将自己踩踏撕碎。
    何其残忍。
    内心已经压抑到不行，越回想越是觉得心脏都被一只无形的手生生捏住，困住它强迫它停止跳动。
    初小夜眼睛漫无目的地在周围扫来扫去，看见四周遮天蔽日的古树，看见树缝间漏下的阳光斑驳，看见篝火腾起跳动，看见忙碌着却不时投来关心眼神的暗卫们，看见紧紧将自己抱在怀中如同捧着珍宝的人……迷茫的眼神终于有了落点，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渐渐归于平静。
    ……
    “哇……”初小夜大声哭了出来，这么多天的迷茫压抑化作停不下来的泪滴汹涌而出。
    挣扎着扑过去搂住慕云天的脖子，初小夜埋在他颈窝哭的抽抽噎噎，将周围的暗卫都吓了一跳。
    从小到大，初小夜都自认为自己顶天立地无比坚强，自认为神经比钢筋更粗。
    前世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大别墅里，每夜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孤独与恐惧曾经一次次淹没自己，他忍了；来到这里，遇见一次次本该与自己的无关的阴谋与刺杀，多少次险些丧命，他忍了；得知自己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家人，疼爱自己珍惜自己的哥哥去世，他也忍了……但此刻，因为过于孤寂而不得不坚强独立的内心遇见了一双温暖的手掌，轻轻托起自己的时候，初小夜的情绪终于失控了。
    能将一个坚强的人彻底击溃的不是困境与痛楚，而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