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渐隐，天际开始泛白，夜莺不再悠鸣，我蹲守在一棵高树上，眺望着远方光芒微露的天空，静待黎明的到来。
    昨夜溪边的空骑兵，空荡的营地，刺鼻的血味……种种迹象表明我们的行踪早已被发觉。营地周围并无尸体，刀疤他们也许及时逃走了，或者是被士兵们生擒活捉……
    追兵仍可能在森林之中搜查着，他提议先去离这不远的白石城。白石城虽戒备稍严，但城内人口众多，倘若能混入城中，即使帝国派遣的军队前来搜查，只要稍微乔装一番，我们便不易被发现。
    森林太过幽暗，任何人都可能潜藏在看似寻常的树丛内，海文与我不敢停留休息，于是我们连夜翻山越岭，赶往白石。
    快到黎明时，我们停下了脚步，尽管海文一直不愿承认，但我知道步伐不稳的他早精疲力尽。我让他在树下稍加歇息，而自己爬上了高处侦查着四周。我们不能同时睡着，必须得有一人是清醒着以提防危险。
    太阳已经升起，森林里渐渐明亮，我环眺四周，一只野鹿正在觅食，它在草丛堆里时走时停，看上去很悠闲，这儿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我伸了一个懒腰，活动着僵硬的身体，背上的伤似乎不再隐隐作痛，也许是过度的疲劳与紧张让我无暇顾及它们，不过这总归不是件坏事，至少比疼得无法行走要好。忽然，树杆一阵微晃，我低头看去，发现海文已经醒了，他正摇动树干望着我，似乎是有话要说。
     我抱着粗壮的树干缓缓爬下，还未等我双脚落地，海文便迫不及待的要求让他来放哨，我去休息。
    “这儿离白石还有一段路途，你身上的伤……飞云，你必须得休息。”
    他的眼神依旧疲惫不堪，似乎刚才的小息根本就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我摇了摇头，说自己并不累。海文一把将我按坐在了地上，他肯定认为我在说谎，毕竟无论是谁赶一夜的山路都会精疲力竭，何况我这一个背上有伤的人，不过此时此刻我确实感觉身体里精力充沛，也许是累过头了产生的幻觉吧。
    海文瞪着树干，先是迟疑了一会儿，随后伸手攀爬，谁知双臂抱树的他还未高过我的头顶就已经开始往下滑。
    海文表情尴尬的落回到地面上，他挽起袖子准备再试一次，而我拉住他的手臂，摇头说不用了。
    从海文笨拙的姿势来看，显而易见，他根本不会爬树。但海文坚决不愿休息，于是我只好让他贴着树干，监视着朝阳的方向，而我坐在另一侧，这样虽没有高处的视野宽广，但至少也能及时察觉危险。
     太阳已完全升起，一缕缕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细缝落进了森林之中，在树根盘错凸起的地面上烙下温暖的印记，我伸手触碰暖红色的光斑，享受着久违的光明。
     海文的声音从树的另一侧传来，听上去精神了许多，他问我未来有什么打算。
     未来这个词太过熟悉。在铁营的日日夜夜，未来始终是我最向往却又最不愿面对的，我害怕，我期待，矛盾无比、踌躇不前。
    “我必须得去弗里登一趟，”海文的话里含着一丝愧疚，“有些事情……我……我一直瞒着你……”
    我知道他有很多秘密，他选择不告诉我必定也是有自己的苦衷，我不愿勉强，虽然我曾怀疑过海文，但之后的事实证明了他是值得信赖的。
    “飞云，我……”
    海文轻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没把剩余的话说出口，他虽然相信我，但仍心存犹豫。
    阳光明媚，不远处的树丛传来一阵响动，一个轻灵的影子跃出，是刚才那只野鹿，它欢悦的蹦在草丛间，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野鹿咀嚼着新鲜的绿草，黑色的眼睛灵活望着四周，忽然，它的身体微微一僵，之后转身一跃而逃。
    不祥的预感瞬间攥紧我的心脏。
    “海文？……”
    “跑……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