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无颜拜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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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天子、王爷果然守信,于朝中颁布诏令:“名医吴何生悬壶济世,善行无数,又曾救朕与沧武王于生死,今日朕与沧武王感念其恩德,特召素衣郎中吴何生入宫,敕封闵仁王,与朕同享天下。闵仁王品学兼备,朕视其为宰执之才,任闵仁王出知参知政事。”
下朝后,古溪兄弟俩便去寻昨夜被他们点了睡穴,方才用过早膳的记守春,陪对方去祭拜祖坟。
为了掩人耳目,古溪凤麟、古溪凤卿屈尊,同记守春坐着辆马拉的庆州车出城。
虽然行头简陋了些,但皇帝和两位王爷同时出宫,保护措施绝对是杠杠的厉害。马车夫便是当今的禁卫军统领段江枫,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批大内高手做暗卫。
段统领是个长相清秀老实的男子,因为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对方,所以记守春上车时多看了一眼,便被不悦的天子给推进了车厢。
庆州车分左右两厢,而他们坐的这辆马车唯一的特别之处就在于——座位上都铺着厚厚的兽皮。这让记守春在看见时,脸色略显难看。
通过划拳,古溪凤麟陪着青年坐一边,那厢凤卿王爷则十分委屈地落座于二人的对面。
一路上,记守春无言,只是低垂着眼睫,掩去满眼的凝重和悲怆。
古溪兄弟亦能体察爱人心情不好,又或者可以形容为愁云惨雾一片,所以途中,古溪俩都很是安分。
只是当凤麟帝伸手握住青年凉得没了温度的掌心,投去抹我会一直陪在你身旁的情深意重的目光时,看到记美人强颜欢笑送上感谢,那厢古溪凤卿顿时一记眼刀杀向自己的皇兄。
因为心上人情绪低落,握着青年手的古溪凤麟和爱人近在眼前却不能得手的沧武王殿下,只好选择以眼神来争风吃醋,搏杀他个好几回合。
直到记守春牵起帘子喊了声,“段首领,就停在这里吧。”
在为记家建的越公祠外下车,兄弟俩人默默得跟随了他的身侧,可青年却没有要进祠庙的意思,记守春孤身一人走到祠庙的大门口,然后于门外就这么直挺挺得跪了下去。
头顶的日光明媚,祠堂外的桃树也吐露出了崭新花苞,这会儿东风拂过,漫天的柳絮空濛扑面。
可就是在这一片盎然的春意中,跪在地上的记守春重重得三叩首,每磕一次头,头上的血痕便加深那么一点,秀气干净的俏脸上,早已泪雨磅礴。
融融春色里,祠庙外那抹长跪不起的素白身影,显得尤为单薄,仿佛轻轻一捏,就可以碎作玉屑,扎得皇帝和王爷两人心痛。
古溪凤卿看不下去,想要上前拉对方起来,却被古溪凤麟给阻止了。
都说帝王家最是无情,这话一点儿不错。
古溪凤麟、古溪凤卿都是明白人,记守春之所以不去他家族的祠堂里祭拜,是因为对方觉得自己是个承欢帝王身下的佞幸之臣,已经无颜再去为家族上香了。所以,天子和沧武王都觉得,这样挺好。
最好记守春和他的过去、家族彻底斩断关系,从此一心一意的和他们过上好日子。
古溪凤卿虽是这样想,但心中多少有些不忍,所以才会想上前劝慰记守春。但他的皇兄凤麟帝却比他冷酷了那么一点点——彻头彻尾的冷酷。
古溪凤麟就是想让记守春心字成灰,明白自己已经踏进家族之列,从此死心塌地跟着他们。
过了许久,见那厢跪在地上的记守春似乎已经麻木了,古溪凤麟这才和古溪凤卿一起,上前把对方扶了起来。
“别动,额头都出血了。”拿着块冰蚕丝做的绢帛,古溪凤卿抬手,为青年仔细地擦拭起血渍和沾着的泥尘,男人明眸里的目光很是专注,其间又不乏柔情呵护。
因为古溪凤卿这个举动,记守春的身体一僵。
有些隔着很远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
似乎也是个男子,也是像这般与自己离得很近,一碗乌黑的汤药被他端到了自己面前,汤药上还旋着缕缕暖烟,那人朝自己投来的关切目光,与古溪凤卿的眸光,不差分毫。
那名男子似乎动嘴,朝自己说了声什么。可记守春已经听不见了。
大哥,我来服侍你喝药……
“守春?”见记守春定在原地出了神,古溪凤卿轻唤了声。
从恍惚里回神,记守春避开了古溪凤卿的触碰,口中却这厢有礼得道了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