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复仇审讯下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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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断有人识别出自己的亲人,一开始他们使用炎龙的语言,那些人被押解的人们还无法理解。直到有人忍不住用自己本名族的语言来呼唤自己亲人的名字,对面才开始有了回应。牢里的想要出来,牢外的突破了士兵们的封锁不顾一些的冲过去与他们相会,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呼喊声、痛哭声,连图录索都愣在了那里,不知到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额尔德!额尔德,快醒醒,大娘也在呢。你快醒过来看看她。”
    牢里的一行人赶紧将人抬到了门边,一位年近八旬的老妇人颤巍巍的跪倒在了门边,隔着冰冷的铁栏去抱住额尔德。嘴里还一直说着什么,脸上尽是心疼,泪水落到了青年苍白的脸上。
    图录索不忍再看,扭过头去。就见少年依旧原地似乎不曾动过,清俊灵秀的脸上不带丝毫情绪。对眼下的一幕毫不动容。图录索心中惊讶,心道这少年心肠该有多硬。不好的预感在他心中萦绕不去,随即他又发现,后面还有人。虽然使他们不认识的,但却是同族无疑。
    就在这时,炎音轻轻一挥手,“将他们分开。”
    “是!”
    图录索眼角一抽,他自小就是个孤儿。但是村子里的牧民们待他很好,所以他将他们当做是亲人,也十分看重同族之人。所以见炎音如此,他已经是火冒三丈了。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有影翼在,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拿炎音怎么样。
    最终,那些新抓来的牧民被关到了对面的牢房之中。
    炎音依旧站在两者之间,面向着图录索一行。“我听说,你们说自己玉蝉部落的人。但是,为什么这些人我们都是在图卡部落之内找到的呢?”
    图录索脸色不变,倒是鲁尔汗脸色煞白,对面的牢房之中有火把,他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些炎龙士兵正在准备刑具。
    “你们都是硬汉子,经得住严刑拷打,但是对面的那些人呢?他们能否承受的了呢?”
    不少人变色,有苦难言。
    “你不能这么做。那里面还有小孩子,还有老人妇孺!”之前那种宁死不屈的劲头早已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些在酷刑之下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男人们一个个都红了眼。
    “妇孺?孩子?呵--”炎音冷笑“不想他们受苦就实话实说啊。你们是什么人,听命于谁?我要听实话,一句假话一条命。你们自己考虑着看吧。”
    一句假话一条人命,这样的交易何其残忍呢?但是,炎音却面不改色。众人心中纳闷,这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如何能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呢?
    “那么现在,我来提第一个问题。”炎音淡淡的开口“你们的真实身份。”
    沉默--阴暗的大牢之中似乎连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两个人靠得近些似乎连对方的心跳都能听得清楚。
    沉默半晌,没有人开口。似乎要死守着那些秘密。
    这时,就见炎音轻轻抬手,众人耳边立刻响起一声脆响,那是皮鞭抽打在肉体之上的声音。
    女人的痛呼和呼救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如同鞭打在他们自己身上一般。
    “住手!”有人大声呵斥。
    炎音却嗤笑道“你们该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会给他们一个痛快吧?”他看不见那些人脸上的表情但此刻也能够想象得到,那有多难看“你们不开口,受折磨的将会一直是他们。第一个死了还有第二个,第二个打死了还有第三个--这里是二十多号人呢。估计可以用很长时间。”
    “嘭!”图录索晃动着铁栏“丧心病狂!有本事你冲着我来啊。”
    “呵--你皮糙肉厚,我打你干什么呢?你又不怕疼不怕死。有人教会我一个道理,死不是最可怕的。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的事情。这些人都将因你们而死,而你们会活下去。报不了仇,苟且偷生,一辈子活在后悔和内疚之中。那种滋味想必一定很好。”
    “砰--砰--砰--混蛋--”
    鞭打声还在继续,但是女人的惨叫声却已经渐渐微弱了下去。众人心中都明白,她已经快要晕过去了。一些人不忍再看,抱头痛哭。
    这时狱卒走过来,对炎音道“小公子,囚犯已经晕厥过去了。”
    “拿冷水泼醒她,继续。”
    “是!”
    “等等!”鲁尔汗站了出来“尊贵的公子。请你放了那些无辜的人,我愿意说出一切。”
    “不可以!”图录索大声制止鲁尔汗,并将早已攥在手中的飞射向炎音,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但是不曾想到,暗中一直有人注意着他的动静。那枚小石子儿在半途便被一枚黑色的小刀击落,双双坠~落到地面发出叮当的脆响声。
    炎音轻轻挥手,一个狱卒见状就从中拉了一个小孩子,然后对图录索道“好好记住他的样子。这就是你莽撞行~事的后果。”
    手起刀落,一个八岁的少年睁着惶恐的大眼睛连一声痛哼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夺走了生命。看着那瘫倒在冰冷漆黑地面上的小小身躯,图录索第一次露出了茫然之色。他是不是错了呢?
    “你继续。”这一句话自然是对鲁尔汗说的。
    鲁尔汗面如死灰,呆呆的看着地上的孩子“如果--我都说出来,你真的会把他们都放了?”
    炎音却淡淡的问“现在,你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鲁尔汗颓丧的坐到了地面上,一瞬间好像老了十岁。
    “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我们这一族原本是属于玉蝉部落的,不过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迁到了图卡部落生活--”
    “什么原因?把话说清楚。”
    被打断的鲁尔汗咬牙道“是因为玉蝉部落的新首领玉茹双!她根本就是个女魔头。”
    炎音脸上不露神色,但是心中却很惊讶。这玉茹双做了什么让这些人对她恨之入骨?
    “她将部落之中所有的男人都变成了女人的奴隶。”
    炎音一怔,这--
    “她恨男人。所以变着法子来羞辱我们,折磨我们。所以,我便带着一些兄弟们一起逃了出来。最终投靠了图卡部落。大王给了我们居住的地方,还让我们加入了军队,有了保卫家人的力量。所以,我们都曾宣誓要效忠于他。”
    “后来呢?你们为何要穿上玉蝉部落的衣物?萧翰命你们潜入炎龙是为了什么?”
    “换上玉蝉部落的衣服是铁统领的意思,我们在进入炎龙之后就是他来安排我们的任务的。原本,大王的意思是只要从旁协助就好。但谁知铁统领竟然下令要屠村。出关之后为了掩人耳目,他让我们穿上他提供的玉蝉部落的衣物。”
    “萧翰让你们协助什么?在这么吞吞吐吐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是黑水谷铁矿的事情,还有--还有吸引边塞驻军的注意。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
    “理由呢?!为什么要吸引边边塞驻军的注意?黑水谷偷运出去的铁矿有在什么地方?”
    “这些我就真的不知道了。”鲁尔汗无奈,这已经是他知道的所有了。
    图录索道“铁矿早已运回了草原驻地,你们要想再找回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炎音沉默,最后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说:“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之中,射箭术最好的是谁?”
    鲁尔汗道“--是多罗。不过,他已经死在你身边的那位高手手里了。”
    “死了--”炎音轻声道“已经死了么。”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请你放过我们的族人吧。”鲁尔汗看着炎音,神色之中带着一丝期盼。
    但是,炎音却再一次打破了他的期望。
    “你做得很好。但是,俗话说得好斩草要除根,你说的对吧。”
    鲁尔汗等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只见炎音的手一挥,那些狱卒便拿着手中的大刀毫不留情的砍向了毫无还手之力的牧民们。
    “不--不要--”
    “你不能这么做--”
    求助声、制止声、呵斥声、尖叫声--熟悉的场景,却换了另外一批牺牲者。当最后一人倒地的时候,炎音问他们“很残忍对不对?”
    鲁尔汗虎目含泪,看向炎音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恨意,“你小小年纪竟然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丧心病狂!”
    “为什么?”炎音反问“这种事情你们不也做过吗?同样的事情为什么你们做就理所应当,我做了就叫丧心病狂?”
    “那是我们的族人!你杀了我们的族人,我们亲人!我一定要杀了你--”有人吼道。
    “你们的族人?你们的亲人?那我的呢?我的亲人和朋友?”炎音忽然大声质问“村子里的村民给这些人有什么不一样?凭什么你们杀了他们连内疚都不曾有过?!那里也有老人,也有妇孺,为什么你们下手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连襁褓里的婴孩都不放过?”
    少年忽然的质问让一行人顿时语塞,无话可说。
    “你问我是什么人?那我便告诉你好了,我是五柳村的幸存者。我的母亲就是被你们的那位箭术高手杀死的,一箭插入心脏之中,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那是我最亲的人!我有向你们复仇的权力!”炎音怒吼,郁积在心中的悲伤彻底爆发而出。
    图录索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女人站在门口与他对峙的画面,忽然明白了少年为何要如此愤怒。他沉默不语,就算是奉命行~事,但村民终究是因为他们而死的,这一点是无可改变的事实。少年说得对,他有向他们复仇的权力。而部落里的族人们,也是他们害死的--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们也要为你们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们有罪,是没错。但是这些罪不应该有我们的族人来承担。”图录索说。
    “呵--我以为能做出那种事情的人都是没有心的,原来,你们的心只是限于自己的族人。”炎音微微挪动脚步“你们的族人都还好好的生活在草原之上,而你们自己则将接受炎龙律法的制裁。不过,别抱奢望能够继续活下去。你们犯下的罪孽用你们自己的血来赎吧。”
    图录索神色微动,正欲问炎音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见刚刚被杀的人一个个都从地上爬了起来。个个完好无损活蹦乱跳的。
    其中为首的一个老太太走到炎音身前,微微施礼,“小公子。”
    炎音微微点头,“你们做的很好。去找刘公公领赏吧。”
    “是。多谢小公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鲁尔汗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炎音道“他们是我从外面请来的杂耍团,各位这场戏看的可还好?”
    “你--”图录索不可思议的看着炎音“你骗我们?”
    “我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要杀掉你们整个族来报仇。冤有头债有主,你们的罪要自己承担。”炎音轻声说道“这种失去至亲之人刻骨铭心、痛不欲生的感觉,你们也该亲自品尝一番才是。”
    鲁尔汗一行看着杂剧团的众人卸下伪装,恢复原本的面貌来。一个个都呆住了,都是假的。这里没有他们的族人,更没有人被杀。一切都不过是少年一手策划的一场戏,他们糊里糊涂的成了戏中的一员,深深地体会了一次生离死别的感觉。
    有些事情总是要亲身经历之后才会感同身受,有人抬起自己的双手,那里沾满了鲜血。他背负了怎样的罪孽,又带给别人多大的痛苦在这一刻不需要人提醒他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了。
    “额尔德?!”有人惊呼。众人寻声望去,就见原本已经命悬一线生命垂危的额尔德竟然自己坐了起来。
    灰暗的脸色上,最后的生气一点点流逝,“--母亲?!”无神的双眼紧盯着杂剧团的那位老妇人。
    有人提醒他,“额尔德,那不是大娘。是别人假扮的!”
    额尔德却毫无反应,只紧盯着老妇,嘴中一遍一遍的叫着母亲。还拖着不堪重负的身体向老妇所在的方向爬去。老妇人不忍,犹豫的看向炎音。
    炎音沉默了一会儿,并未回头,只对老妇人说“送他最后一程吧。”
    老妇闻言轻点了点头,狱卒打开铁门,让额尔德能与他的‘母亲’拥抱。这是最后的送别,大家都明白。
    “母亲--”额尔德激动地流泪。
    “孩子,你受苦了。”老妇人与他说话,给他安慰,像一位真正的母亲那样做。
    图录索狠狠地擦掉了眼泪,他对着炎音逐渐远去的背影道“我图录索,不敬天不敬地,只跪可敬之人。”噗通--他双膝触底“谢谢你!让我兄弟能走得安心。”
    炎音的身形微微一怔,随后没入黑暗之中。不久之后,大牢之中隐隐传出一阵哭声,悲痛而压抑。
    听着那些被强行压抑在咽喉中的哽咽声,炎音心中忽然多了一股悲凉,站在仇人的立场之上,他无法大度到原谅他们。眼下,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但心里却一点大仇得报的喜悦都没有。这些人都会死,他知道。然后,他们的家人也会和自己一样。要么走向复仇之路,要么孤独的走完一生,带着对死者的祭奠和思念。在这个世界里,这是一个可悲的循环,也无可避免。
    忽然,他身子一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一般。一道身影及时出现在他的身后,将他牢牢的护在了怀里。
    “父皇--”炎音轻唤。
    身后之人似乎叹了一声,“累了吗?”
    “嗯。”炎音靠着他,不愿多说,似乎疲惫到了极点。“父皇,我这样做是不是很过分?”他又问。
    “音儿没错。你只是为那些枉死的村民讨回一个公道而已,何错之有?”
    “话虽如此--但是我却让他们在明知必死无疑的情况下,唤醒了他们对生的眷恋。会不甘心的吧。”
    炎晟却沉声道“至少他们还有机会去留恋,去不舍,但是那些村民呢?他们死的时候,只有恐惧与绝望。至少你给了他们忏悔的机会。不是么?”
    “--”炎音不语,这种感觉比亲手杀人还要难受。
    “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这样才公平不是么?”
    炎音没有回答,静静地靠着炎晟,炎晟知道他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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