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少年心 第一章 初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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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京城城西将军府。
东院偏堂里,此时一片寂静。严晋厚坐在堂上,右手扶着几上的茶杯,神情严肃的看着堂外,至茶凉了都没饮上一口。
偏堂隔壁隐隐传来女人的痛呼声,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比一声更让人难受,坐立不安。陈平从外面进来,给主子换了一盏热茶,立在一旁,垂首低声道:“老爷不必过于担心,夫人吉人天相,定会顺利诞下孩儿。”
严晋厚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陈平连忙答:“回老爷,这会儿已经子时了。”
严晋厚眉头一皱,看向他:“都四个时辰了,还没生,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老爷放心,属下刚刚去问了产房出来的丫鬟,说产婆说夫人就是痛得厉害,倒也没别的,这种事情,痛也是正常的。”陈平小心答道。
严晋厚放下茶杯,正要吩咐实在不行的话,立马进宫寻太医过来,却隔壁突然一声尖锐的痛呼,随后便有人高声笑喊道:“生了!生了!恭喜老爷夫人,生了个少爷!”
陈平松了口气,却看到主子已经起身去了,连忙跟上。
严晋厚走进屋子里,屋里暗的很,孩子的哭声清脆而嘹亮。产婆见他进来,抱着孩子高兴得连礼节都忘了:“将军!夫人生的是个麟儿,生的白白胖胖的,以后必定也是老爷一般的人物!”
严晋厚看着被缎被包裹着的只留一张小脸的婴儿,真的是白白嫩嫩的模样,眼睛哭的水涟涟的,要睁不睁的,竟是异样的柔弱的感觉。这是他的儿子。严晋厚严肃的脸此时才露出一些温和的笑,却没有伸过手抱孩子,直走到床檐坐下,伸手抚上妻子汗湿的额鬓,轻和的道:“辛苦你了,丹华。”
左丹华一番折腾下来,已然是虚弱的脸色苍白,却还是叠着夫君的手,温柔的说不碍事,下一秒,就急不可耐的对产婆招手:“快,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瞧瞧!”产婆应了,连忙抱上去放在左丹华旁边。
婴儿已经没哭了,却在襁褓里轻轻动着,这会儿自己都把小手扒出来了,两只手在胸前一挥一舞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周围的人,小嘴巴嘟着时不时吐着唾沫玩儿。左丹华躺着,伸出手,一会儿摸摸脸,一会儿摸摸眉脚,像是怀里的孩子怎么也不够看。她抬起头,温柔的道:“夫君给孩子起个名儿吧?”
严晋厚站在一边,也看着孩子,沉吟了一会儿,便道:“文真,就叫严文真吧。”
左丹华满脸笑容,低头握着婴儿的小手,轻轻的逗着孩子:“文真,听到没有,爹爹给你起名儿了,以后你就叫文真了,好不好呀?”小文真像是感受到了喜悦,眼睛弯弯的笑着,两只小手舞得更欢了。严晋厚在一旁看着儿子又活力又可爱的模样,嘴角的温柔更多了些。
五年后。
将军府的后花园里。
春日,午后的阳光娇懒无力,落在人身上,让人倍感惬意舒适。水池边的树下,严晋厚坐在躺椅上看着书,风拂拂的,却生出一些倦意,便把书放在一边的案上,难得的清净,准备小憩一会。
不知何时,脸上却似有东西落下,严晋厚眼睛瞬间睁开,用手拿下,却发现,尽是些枯树叶。
“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原来你没有睡呀!”身后传来清脆而甜亮的声音,带着些惊讶。
转过身:“真儿,你真是越来越胡闹了!”身后站着的,是一个约摸五岁大的男孩,上身穿着深红薄缎袄,在太阳底下隐隐流动着金色的光芒;下身却是宝蓝色的马裤,扎在黑色的浅筒靴里,左手拿着一支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木棍,右手背在身后,做贼似的收着,脸上却带着讶异的笑,眼睛睁的大大的,白嫩的脸上两个酒窝深深,看起来又鲜活又灵动。
严晋厚好笑的看着他:“吃了午饭,不好好呆在房间里休息,跑到这儿来干什么?”严文真见恶作剧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就嘴一嘟,干脆扔了手上的棍子,蹭蹭的,就爬到严晋厚身上坐着了,眼睛笑的又弯又贼:“那爹爹不呆在书房里,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啊?”
低头捏了捏严文真的鼻子,严晋厚嘴角泛起笑意:“小小年纪,就开始管起爹爹的事儿了?”
严文真扭开头,俯下去在严晋厚胸口上蹭了蹭:“娘老是让我中午睡觉,可是我躺在床上,根本就睡不着嘛,好无聊。”声音闷闷的。
严晋厚抚着他的头:“你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多睡会只会有好处;再说,你上午玩儿的那么疯,中午不睡一会,下午怎么继续?你说是不是,嗯?”
刚说完,胸口就被撞了一下:“我哪儿玩的疯啊,不就是在假山旁边捉了下迷藏嘛!”严文真头没抬起来,声音还是闷闷的。
严晋厚气的笑了:“那是谁玩儿捉迷藏的时候,还跑爹爹的书房里钻到桌子底下躲去了?话说,书房里的那个琉璃花瓶还不知道是谁打破的呢,唉,愁人。”说完,还低叹了声。却发现被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严晋厚脸上一片了然,手扶着他的后颈抬起他的头,却发现他的儿子脸上早已红的不像话了,脸上带着点儿恼怒的看着自己:“不就是个瓶子嘛,我房间里有好几个,我待会儿都给你搬过去!”
这是要生气发来的前兆,严晋厚也收了心思,不再接下去,而自己的那一点儿睡意也被弄没了,扶着他坐正了:“你看你,一个男孩子了还总是闹脸红。”摸了摸他的脸:“再过几天,生日过了,就要开始上学了,玩儿的心思要收一收,不能再像以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