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修订):慕校围场试身手,万剑旧屋遭奇袭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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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修订):慕校围场试身手,万剑旧屋遭奇袭
    江湖上,”鬼纹刀”这一名号无人不晓,但听过颜少青三个字的却屈指可数,何况历经三十多年,整个江湖更新迭代,与他同辈的一些人不是封刀归隐,便是已死于横祸,是以知道他真正名讳的,更是凤毛麟角。
    赵寰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并非源于江湖,而是有关于他的兄长赵褆。
    赵褆身为皇长子,从小得尽恩宠,他为人亲厚,才华横溢,诗词歌赋无所不能,琴棋书画样样皆精,更为难得的是,他久居深宫,却拥有一身冠绝天下的武艺——”乾坤鞭”赵褆,于百晓生兵器谱上列居榜首。
    无人得知他一身武艺习从何处,这个人仿佛从出生开始,便掠夺了身边所有人的目光,他是正真的天之骄子,光耀可媲同日月,直到真宗二十四年,他起兵谋反。
    赵褆身居高位,权利唾手可得,真宗爱他如斯,更有意封太子之位予他,所以他这一反,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传言他与真宗闹翻的原因,是他喜欢上一个江湖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为遮蔽丑闻,真宗才将之软禁,更下旨出兵围剿岚山阁,一时间,朝野动荡,江湖风起云涌。闹到最后,赵褆身死,而那个男人带着岚山阁退居深山,再不问世事。
    至于赵褆身手如此了得,为何会横死崖下,真宗最后又为何放过陷他爱子于不伦之名的男人,这些真相,都于当事人口中讳莫如深,而与此事有关的一干内侍、婢女,俱被秘密处死,那一段日子里,宫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无人敢在圣颜前提到任何有关二人的只言片字。
    虽是短短一瞬,赵寰却是思绪如潮,他犀利的目光直射赵钰,问道:“哪一个颜少青?”
    ”颜少青”三个字于宫中乃是禁忌,赵钰竟明目张胆将之留于身侧,这是昭示着,他景王已有了不必再避讳任何人的强劲实力么?
    此时两人已经退至观席,一坐下,侍婢仆役便立即支起华盖,铺设锦毡,不一会儿,面前干果鲜蔬铺了整桌,美酒佳酿也备了各种。
    二王举杯共饮了一盅,赵钰缓缓放下酒杯,才笑着望了他一眼,仿佛在说,还能是哪一个。
    赵寰目露沉思之色,随即摇头道:“不可能。”如果那个男人还在人世,单论年纪就不吻合。
    赵钰无所谓的一笑,“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
    赵寰沉思不语,这天下间,上至九五至尊,下到平民百姓,没有人能够脱离天道长生不老,但要做到青春常驻却并非没有办法,要不是吞食了某种奇药,就是练就一身超凡入圣的武艺。
    而这个男人,是哪一种?
    那一头,颜少青与邱舒玄已手持弓箭立于校场之中。
    邱舒玄见他举止温文尔雅,皮肤也不粗粝,比起武人更像是个舞文弄墨的公子哥,心中颇有些看轻之意,他蔑视道:“不知颜公子师出何门?”
    颜少青漠然道:“无门无派。”
    邱舒玄一听,欺心更甚,道:“原来颜公子天性洒脱,不好与些庸人为伍,那不知江湖名号为何?”
    颜少青道:“无甚名号。”
    邱舒玄听他此言,更是变本加厉的嘲笑道:“原来颜公子年纪轻轻,已是隐世高人。”
    颜少青不耐他鼓噪,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问道:“我们比什么?”
    邱舒玄不知他此问何意,随口答道:“自然是比骑射。”
    颜少青”哦”了一声,半阖着眼帘看他。“你滔滔不绝,颜某还当要比谁废话多。”
    邱舒玄被他讥讽,脸上青白交加,从鼻腔里哼出一声,道:“我们手底下见真章!”愤愤然转身牵马去了。
    选箭之时,邱舒玄选用飞凫,颜少青则用了木羽。
    邱舒玄有意卖弄,起手一个凌空翻落于马上,赢得满堂喝彩。与之相比,颜少青上马的姿势却是稀松平常,只见他左脚一踩马蹬,右腿顺势一跨,稳稳坐到了马背上,继而一踢马腹,催着马儿缓缓行至场中。
    第一声鼓响,两人一持缰绳,各自驱马缓行;第二声鼓响,两人驱马疾行,同时架起长弓,搭箭于弦;第三声鼓响,邱舒玄夺得先机,手指一舒,一支飞凫势如急梭,向着靶心疾飞而去。
    他飞凫出手之后,只听”嘶”的一声怪响,一支木羽以雷霆万钧之势迸射而出紧随其后,这支木羽来势汹汹,且又极其诡异地呈旋转之态,不到一瞬便贴上了飞凫的尾稍。
    ”嗤”一声哨响之后,两箭相撞。
    飞凫一阵急颤,于空中化作一蓬铁粉,而木羽却丝毫未损,如一道白虹直贯靶上红心。
    草靶受此巨力,秫秫颤动,久久不消。
    一时间,校场之上鸦雀无声,继而,全场哗然。
    此际为冬狩,观席中既有亲王世子,也有三班武将,及九寺六部的文官,更有前来观玩的官家公子、女眷。这瞬息之事,若非眼力极佳者,实不能看出究竟,是以其中大多数人并不能清楚知道发生了何事,他们只知道,那个玄青衣袍的神秘年轻人,赢了声名赫赫的神箭手——齐王座下第一高手邱舒玄。
    可是,何以箭靶之上只有他的木羽箭,却不见邱舒玄的飞凫箭?为解众人之惑,赵钰交待紫衣卫于校场内的泥地上取来一些粉末,众人这才彻悟,竟原来,飞凫已被人施以内力,生生震成了铁粉。
    赵寰仰头喝尽杯中佳酿,脸色有几分阴晴不定。拿捏不定这赵钰,究竟意欲为何?
    赵钰着人为齐王添酒布菜,状似不经意道:“如两军对垒之时有如此高手坐镇……虽敌不过百万雄师,但要取敌方将领首级还是易如反掌。”
    赵寰倏然看向自己的五弟。
    邱舒玄脸黑如铁。
    他声名在外,一向心高气傲,今日被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比了下去,自然心绪难平。何况他方才不顾劝阻坚持要比,此时输掉比试,拂了赵寰的面子,当着众人之面,赵寰自不会为难他,可回去之后便就难说了,至少他于赵寰心目中的地位,再难与以前相比。
    他于坐席之前跪下,朝赵寰道:“卑职不服!求王爷下令,容我与他再比一次!”
    赵寰”啪”一声放下酒杯,寒声道:“那也要看人家肯不肯给你这个机会。”
    邱舒玄又向景王投去恳求之色,“王爷?”
    赵钰挑眉道:“若再输一场,邱统领打算拿什么来抵,卸你一只胳膊,还是剜你一只眼?”
    见他信手从案上挑了只柑橘,慢慢剔去果皮,鲜润果肉衬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煞是好看,可邱舒玄却感到那只手,正紧紧扼着自己的喉咙。
    他艰涩道:“卑职……卑职……”正不知如何应对,忽闻一道欢畅笑声自不远处传来。
    “哈哈,今日真是热闹,两位皇叔都在,怎不叫上本王一道?”只见一个舞勺之年的小孩儿身着一身黧黑九蟒袍,在一干侍卫簇拥之下缓缓行来。
    他身后除了婢女、侍卫,另一左一右各跟了一人,左边一人三十几许年纪,头戴兜鍪,身着鳞甲,一身禁军装束,端的是气势不凡,只一张脸遍布疤痕,纵横交错,望之令人胆寒;右边一人年逾五十,身形高大,神情倨傲,他身着一袭玄色劲装,背着一把铜色雕弓,走起路来目不斜视。
    这两人特异独立,非常引人侧目,赵寰的目光落到那玄衣人身上,轻声喃喃道:“偏阳神弓,夜飞雪。”
    观席上,各官员齐齐跪地,赵寰、赵钰两王也躬身打恭见了礼,齐齐呼道:“恭迎太子!”
    赵祯眯眼一笑,于观席首位上坐下,一摆手道:“免礼。”
    众官起身,却不敢落座,赵祯又道:“诸位大人不必拘礼。”众人才一一落座。
    赵祯并非冲邱舒玄而来,却适时为他解了围,他暗暗松了口气,退居于赵寰身后,再不敢造次。
    女侍将猫儿递上,赵祯将猫儿放于膝上,刚要与两王说话,一撇眼,见到校场之上一道熟悉身影正牵着马儿走来,不由睁大了眼睛,朝他喊道:“颜叔叔?”猫儿被他撒手扔下,嗷呜叫了一声窜远了。
    对于太子的热忱,颜少青并不回应,只淡淡扫去了一眼,太子一个亲侍见了,立即叱道:“大胆,见了太子,为何不叩首!”赵祯习惯了他的冷漠,并无不悦,他出声将亲侍遣退,继而笑嘻嘻的贴了上去,挽了他的手臂道:“颜叔叔怎会在此?”
    太子的态度,立即惹来众人侧目,但是小孩儿却丝毫不以为意,依然叫人给颜少青搬了把椅子,赐他入座。
    赵钰不着痕迹地将颜少青挡至身后,将两人分开,见对方朝他龇牙竖目,立时道:“太子既然来了,这主持冬狩一事自然是当仁不让了。”
    自太宗传下的规矩,后世皇室子孙每年必须举行一次狩猎,盘习弓马,操行武艺,一般来说,主持狩猎的是圣上本人,但真宗皇帝重文轻武,自他继位以来,忙于政务,无暇顾及这等闲事,这围场便就沦为了皇室子弟的玩乐场所,每年秋冬,京中各王齐聚,由景王赵钰主持,邀各级大小官员座观,举行一场狩猎。
    前几年太子年幼,并不参与,今年闻讯携夜飞雪一同赶来,其实也是想挣个面子。
    赵钰见他皱眉,心下暗笑,朝他道:“太子请上座。”
    赵祯最烦这等琐事,心里万分不愿,却不好推脱,他念念不舍瞧了颜少青一眼才退回观席,坐正了身子,清了清嗓子,说了一大通歌功颂德的场面话,最后宣布道:“那便开始罢。”顿了一顿,又道:“今年还是狩猎雉麂?”
    赵钰击掌三声,下人立即便抬上了一只竹笼。
    太子见那笼子里蹲了好些雪白的小东西,毛茸茸蜷成一团,立时便来了兴趣,笑道:“今年是猎狐?”又皱眉道:“它们如此娇小,倒叫人有些下不去手。”
    赵钰恭声道:“太子别小瞧了这些东西,狐性本黠,它们一旦被人捉住以后,佯装恹死,任人摆布,可乘人不备又能窜逃而去,比起猛虎猎豹,更是难狩。”
    太子闻言,点了点头道:“经皇叔一说,本王倒有些跃跃欲试。”他将目光移向颜少青,道:“颜叔叔要同我一骑么?”
    经他一语,众人又再一阵抽气。
    虽然太子未及加冠,但身份摆在那里,与太子共乘一骑,那是有人嫌自己活得不耐烦。
    颜少青于一旁端坐着,不知在想些甚么,赵钰不容他答话,已抢着道:“太子说笑了,有夜大人为您助阵,拔得头筹自当不在话下,又何须其他人援手。”
    太子目露不悦,面上只撇了撇嘴,当是作罢。暗下却是嘀咕道:“本王看颜叔叔与你也是不情不愿,也不知你耍些什么手段强迫他。”
    几人分为三组,分别为:太子赵祯与夜飞雪,齐王赵寰与秋舒玄,景王赵钰与颜少青。
    三组人马各自张罗开场事宜,赵钰予一名紫衣卫吩咐了几句,走到众人前说道:“每年只是狩猎些野兽,也是乏味,倒不如今年本王给大伙添个新的彩头。”
    赵寰不知他又要耍甚花样,”哦”了一声,问道:“不知五弟要添个什么彩头?”
    太子正是玩性正浓的年纪,一听又有新鲜玩意儿,立即端谨恭坐,留神倾听。
    赵钰一摆手,四名紫衣卫便推着一架囚车行到场中。囚车微微颤动,更有细碎之声传出,不过由于覆了一层布帷,并瞧不出究竟,众人只能朝赵钰投去疑惑的眼光。
    “此人系江洋大盗,趁夜行刺本王,本该立即处死,但本王见他铮铮铁骨,也算是条汉子,便就给他一个活命机会,今日只要能在众箭口下逃出围场,本王就再不追究他的行刺之罪。”
    话音一落,赵钰便掀起布帷。
    观席间不乏女眷,见车间情景皆以袖掩目,甚至一些年纪尚轻,资历尚浅的文官,也露出一副不忍直视之色。
    颜少青以手支颚,双目微阖,黝沉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半点情绪。
    车内,一名男子被剥去衣物,呈跪坐姿势绑缚在一根木桩上,一条手腕粗细的铁链穿过他的琵琶骨,分别系于囚车两端,他全身血迹斑斑,已无半片完好皮肉,脸上一块黑巾遮去了他的眉目,嘴唇被一根粗线缝起,是以他虽然在极力喊叫,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响。
    赵钰走上前,一把扯开他的蒙眼黑纱,以极低的声音于他说道:“玉溪公子,听闻你一身轻功得岚山阁主亲授,休迅飞凫,踏雪无痕,就不知能否快过你主子的弓箭。”
    见对方浑身一颤,他满足一笑,继而大声道:“谁猎到这彩头,便是最终赢家,太子,您看如何?”
    赵祯摸着下巴,连连点头,“这法子倒是刺激。”他转头朝夜飞雪道:“夜叔叔,全靠你了。”
    这种私处囚犯之事,于皇族贵胄之间时常可见,更何况太子也未发话,在座众官即使有异议,也不敢当面忤逆,只得睁一眼闭一眼,任着这些皇家子弟胡闹。
    赵钰着人将骅骝马牵到身前,又将缰绳交到颜少青手中。
    赵寰目光如炬,见赵钰屈尊降贵,颜少青却并不侧顾,心里渐渐起疑。他沉思一瞬,遂唤来一名侍从,暗中嘱咐了几句,继而吩咐道:“取本王的弓箭来,借于颜少侠一用。”
    邱舒玄听闻,目露狞色,却由于垂着头,并无人看见。
    颜少青摇了摇头道:“功夫好坏,并不在于兵器,王爷好意在下心领了。”
    到了他这个地步,确实不再需要依赖于武器,是以他此话并未托大,但听在其余人耳里,便是赤裸裸的讽刺了。
    邱舒玄捏了捏拳头,目光森冷。
    夜飞雪心中不悦,面上却不露声色。
    太子哈哈笑道:“颜叔叔所言极是!”
    赵寰见对方不领情,悻悻然道:“既然如此,那便算本王多此一举了。”
    赵钰差人点上一炷高香,用以计时,又命人吹响号角,宣布冬狩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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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风呼啸而过,掀起尘土漫天飞扬,断壁残垣之中,仿若有什么东西在挠墙搔角,悉悉索索。
    杜迎风侧耳聆听,拈起一颗石子儿便向一扇窗户打去,石子儿掷进屋子发出哐当一声,不知打烂了什么东西,且这窗户遭历过大火焚烧,又饱经风刮雨淋,早已是朽烂不堪,当即”哐当”一声自墙体上脱落下来,于地上碎成了一堆屑粉。
    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从黑洞洞的窗口里攀爬出来。
    那东西浑身惨绿,三分似人,七分像鬼,可说它是鬼,它头颅四肢皆全,身边也投了道影子,但若说它是人,它浑身又是光秃秃的,没有半根毛发。
    此时,”它”半截身体露在外头,半截身体仍被卡在屋里,两只手臂撑在窗台,使劲扭摆着腰肢,要从里面挤出来,窗台承不住他左右乱晃,发出一阵阵吱响,闻之悚人。
    接着”喀拉”一声,墙体终是受不得折腾,被那怪物挣脱裂了开来,那怪物身手异常矫敏,见着墙壁塌陷,噌地窜上了屋檐,然后张着四肢倒攀于房檐之下,一边朝周围探头探脑,一边转动着眼珠朝两人望来。
    那一对森然幽绿的眼珠子在偌大的眼眶里滴溜溜一转,最终定在了杜迎风的身上。
    一时间,空气也为之凝结。
    此时若是常人,见了这怪物早便吓得魂飞魄丧,但这两人只是屏住呼吸,对视了一眼,仿佛互相在问:这是什么东西?
    杜迎风心中怦怦而跳,却掩不住好奇,又拈了颗石子儿朝那怪物掷去。
    怪物被他弹中脸面,顿时一阵唧唧怪叫,发疯似的弹跳而起,朝两人扑来,杜迎风心知闯祸,却不见惊惶,哈哈大笑道:“宇文兄,赶紧跑,别叫这怪物咬了屁股!”
    宇文无极早就持剑在手蓄势待发,不待他提醒,便挥剑而上
    白光闪处,激起朵朵火花,更有金石相交之音铿锵于耳,宇文无极不禁大吃一惊,暗道:追命剑虽谈不上神兵,却也是良器,削金断玉自不在话下,却竟砍不动这怪物一丝一毫!
    杜迎风朝那怪物呼喝道:“不知阁下是我庄上哪位客卿?这么晚不睡觉,难道是出来赏风景看月亮?”
    那怪物好似能听懂人话,腥口一张,森牙毕露,一条猩红的舌头倏地窜出半尺来长,向他嗤嗤卷来。
    杜迎风”哎呀”一声,腾身跃开,摸着下巴道:“阁下似乎不大友好,莫非不是我万剑山庄之人?”随即他又自言自语道:“既不是我庄中之人,何以在此替我守屋?”
    宇文无极听他胡诌,不由稍稍恍神,惊闻风声呼呼,那怪物张牙舞爪又再扑来,险些被它抓破脸皮,于是再不敢分心。
    他剑法精伦,招数极是凶悍,但这怪物一身皮肤硬如磐石,普通刀剑根本奈何不得。
    杜迎风瞧出此中关键,揽云剑瞬间出鞘,银光一闪,一剑就将这怪物的头颅削了下来,那怪物断了头颅却仍旧没有倒地,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在原地团团乱转。
    宇文无极赞叹道:“真不愧为神兵!”
    杜迎风正在瞧那颗断头,他轻”咦”了一声道:“这东西骨怎么不流血?”
    宇文无极道:“这定是个妖孽,不流血也不奇怪。”
    杜迎风正在疑虑,忽见地上的头颅咕噜噜兀自一滚,两颗森然眼珠死死地盯住了自己。
    那种恨之入骨的眼神,令得两人心中俱是一凉。
    饶是杜迎风天不怕地不怕,也被它盯得毛骨悚然,他举剑威胁道:“你瞧着我做甚么,小心废了你那对招子!”
    宇文无极见他与个怪物胡说八道,又是一阵哭笑不得。
    此时两人都在看那头颅,全没注意到那怪物的身躯已停止了乱转,杜迎风惊觉之时,却已是来不及,只听得当啷一声,追命剑掉在地下,宇文无极已被那无头怪物劫掠到了屋顶上头。
    杜迎风身形如风,一个腾跃追到屋顶,挥剑欲砍,却闻得宇文无极从喉间发出一声闷哼。
    宇文无极被怪物死死钳住,全身骨骼俱在咯咯作响,闻之惊悚。
    杜迎风横生急智,又跳下屋顶,挥剑便将那头颅砍得稀巴烂。
    怪物一阵急颤,却将人勒得更紧,宇文无极脸色由白转紫,更是吓人。
    杜迎风挥剑而上,那无头怪物却略一侧身,将手中人质拿来做了挡箭牌,杜迎风剑尖调转,急急刹住,眼见宇文无极气息渐弱,自己一时间却无法解救,他俏脸含煞,怒气腾腾,口中叫道:“你敢伤我兄弟,我定将你挫骨扬灰!”
    那怪物没有耳目,哪里又能听他威胁,只是将人钳得更紧。
    杜迎风抛下佩剑,伸手便去擒那怪物手臂,他暗施掌力,怪物吃痛,却仍不放手,似是拼得死伤,也要收去宇文无极性命。
    常人被他如此擒住,内脏早被焚烂,可这怪物断了头也可活动,自然是非比常人,全不吃他内力,杜迎风无计可施,此千钧一发之际,两人忽闻一声轻叱。
    “低头!”
    宇文无极急忙低下头颈。
    适时一道符箓隔空打来,贴在怪物断颈之上,便见那怪物顿时如遭雷殛,浑身抖如筛糠。
    见其双手松动,宇文无极趁势挣脱,就地一滚,落到了地上。
    再看屋顶上,那无头怪物正全身着火,疯了一般挣扎扑腾,屋瓦不堪重负,一片一片塌落,那怪物一个倒栽葱滚下房顶,挥舞着双手在地上来回翻滚。
    “多谢前辈高人相救!”宇文无极受伤极重,却仍将腰身挺直,朝半空中抱了抱拳。
    “简直胡闹,我将这”茧人”好好锁在阵内,你们做什么放他出来。”夜色里,一道青色身影缓缓行来,看是极远,可刹那之际,已到了两人身前。
    杜迎风看清来人,长目一舒,笑道:“大师兄!”
    来人二十几许年纪,簪发戴冠,青兰道袍,长得细眼长眉,极是阴柔。他一挥手上的翠玉拂尘,一双眼睛流盼生光,朝杜迎风睨来。“你除了惹祸,还会做些甚么?”
    宇文无极愕然道:“这位道长是你师兄?”
    杜迎风一边点头,一边为两人引见。
    杜迎风十五岁离了万剑山庄,就是拜在嵩山清溪观一阳道长门下学道,而眼前这道人正是一阳道长的首席弟子沈遥云。
    宇文无极听了之后,再又道:“方才多亏道长施手搭救,救命之恩,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沈遥云神情傲慢,冷冷哼了一声,道:“你道我是救你?我只是怕这”茧人”伤了我师弟。”话虽如此,却出手如电,一下子捏住了宇文无极右手上的脉门,继而与杜迎风道:“你鬼叫甚么,你这相好的内力这般深厚,再撑个把时辰也死不了。”
    杜迎风撇了撇嘴,道:“大师兄,个把时辰之后,只怕他都要被拍成肉泥了,难道你还能用泥渣子塑个人出来。”顿了一顿,他又道:“而且他也不是我相好。”
    沈遥云细眼微斜:“倒是我误会了?你除了闯祸,便就是贫嘴的功夫见长。”他从袖中取出一只白瓷小瓶,从中倒出一粒药丸递了过去,“这是本门的化清丹,于内伤极好处。”
    宇文无极接过药丸,向他道谢。
    “我在此地等了你大半日,再不来我便就回嵩山去了。”沈遥云收起药瓶,与杜迎风道:“何事耽搁了你那么久?”
    杜迎风见着宇文无极吞下药丸,才答道:“说来话长,其中缘由,找个时间我定与你道清楚。”后又小声嘟囔道:“我只知大师兄通晓风水之术,不料多日未见,你又练就一身捉鬼的本事了。”
    沈遥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不是鬼怪。”
    杜迎风狐疑道:“既然不是鬼怪,为何断了头颅亦可活动,而且方才那一道符箓丹书,不就是用来镇鬼驱邪的么?”
    沈遥云一甩拂尘,从怀中取出一只木质罗盘放于掌上。
    宇文无极注意到,他五指白皙修长,指甲尖利锋锐,甲内似有物事隐隐发光,却又瞧不出所以然。
    沈遥云捧着罗盘道:“如果方才那只真为鬼怪,这三元罗盘三里之外便就有反映。那道符箓丹书,也只是寻常的引火符,并无镇鬼之能。”
    杜迎风喃喃自语:“原来这怪物畏火”。
    再又凑上前道:“这是师傅他老人家的三元罗盘,师傅他老人家可还好?”
    沈遥云道:“除了你留字出走一事气得他半月睡不好觉,他老人家一切安好。”
    杜迎风讪笑道:“事出突然,无暇与你们一一道别。”他又道:“方才听大师兄将那怪物称作”茧人”,是已知道这东西的由来?而且何以说是我们将这怪物放就出来?”
    沈遥云略一皱眉,示意两人随在他身后。
    三人行至那间坍塌了大半的小屋,沈遥云率先矮身进入,轻挥拂尘,掀去地上瓦砾。
    杜迎风一手扶着宇文无极,一手挥动长剑,扫平密密麻麻的蛛网,待视线不再受阻,他赫然瞧见小屋侧角之处,有一只巨茧附着于壁,一道铁链紧紧缚于其上,将巨茧缠了个结实,不过那链上的铁锁已然损坏,茧子也破了一个大洞,其中之物也不知去向。
    “那怪物就是生于巨茧之中,我用”捆龙索”将之困住,未料才走开半个时辰,你就……”沈遥云摇了摇头,叹道:“天意。”
    杜迎风使剑一戳,继而拿剑尖挑起链锁,啧啧道:“原来我第一下打坏的就是这铁锁,也太不牢靠了。”
    沈遥云哼了一声。“你弄坏了师傅的”捆龙索”,还毫无愧疚之意,等几日回去,自己去向师傅请罪去。”
    杜迎风想到老头子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佯装畏惧,抖了抖肩膀。
    沈遥云环视四周,眼中隐有精光流转。“此处阴气颇重,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三人离开此处,行至一间茶寮,叫摊主上了些茶水食物,才继续攀谈起来。
    此时已将近戌时,路上行人寥寥,茶寮内也只剩三桌客人,三人才用了些茶水,就闻一阵风声当头而来。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杜迎风,将长生诀交出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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