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与尔共飘摇 云天各飞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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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3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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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力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想来是让人用布蒙住了。很重的晕眩感,手脚动弹不得,浑身的力气竟都被抽走了一般。
没想到啊,自己有生之年也会遇上这种事。
百里清浅勾起嘴角,笑意带着些许自讽。这木板床躺着就是不舒服。
都道是风花雪月最伤神,如今他已不再任意来回花丛中,却不知触犯了何方神圣。
吱呀——
有人推门而入却不闻半点脚步声,莫不是他风流债太多遇上了什么狐仙?
“殿下醒了?”
冷冷的问候,已不复昔日的善解人意。
“本王就说花影不像寻常女子。”
这样悄无声息的步伐,轻功定是非同一般。
“殿下就不想问问花影为何如此?”
“你要说自然会说。”
“不愧是曦王殿下,落得如此处境还能谈笑自若。”
“那本王又当如何?”
莫非要他痛哭流涕。虽然对花影为何如此对他抱有好奇,却也仅仅只是好奇而已。
“家主心念殿下多年,殿下却与他人出双入对,一切不过殿下薄情所致。”
家主称帝多年,后宫空无一人,连后位都空悬至今。百里清浅倒好,完全不顾家主眷恋。若不是今夕阻拦,她早在曦王大礼之日就动手了。
“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不多情。这道理,花影不懂么?”
太过多情,才会变得薄情。薄情之人,本是无奈。百里清浅的情已经许了人,可惜那人并非花影为之不平的家主。
除了一个今夕,他身边居然还有一个深藏不露花影。
这一次,只能算百里清浅自己大意了,怨不得旁人。
“殿下怎担得起家主的一往情深?”
听语气花影大有将他杀之而后快的样子。
“花影如今,要找本王寻仇不曾?”
醒来到现在,四肢还是一样没有半点力气。若要寻仇,他也只能任人宰割。
一往情深?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是花影忘了告诉殿下,殿下饮的酒中有息醉。不会致命,只是让殿下不要无谓挣扎罢了。”
息醉。药效有二十日,会让服药之人力气尽失,无力抵抗。
有趣有趣,他也有机会服这汐烙秘药。以前不过听那人提起罢了。看样子,这次真是难以逃脱。
沐云踪,我们共饮过合卺酒的。你千万不要,以为百里清浅是弃你而去。
黑云翻墨,雷声雨急。夏日的雨说来就来,毫无预兆。
他已经错过不少美景了,老天爷还要阻拦他赶路。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看来今日只能再此将就一夜了。
沐云雍在山里唯一的破庙内避雨,再次感叹自己何其不幸。
好在,破庙里还有些干草朽木,可以取暖。
燃起了火堆,沐云雍发现似乎少了什么。没错,顾禹陌那厮不见了。莫不是还没跟来?可他向来跟自己保持的距离是有定数的。
沐云雍不禁有些担心想出去看看。
沐云雍你站起来做什么?他是死是活与你何干?你不必去看他在何方,顾好自己就行。
于是沐云雍坐下了。
沐云雍好歹他是你师弟,出事了没法跟师尊交代。
后者打败了前者,为了不让师尊担心,沐云雍还是打开了那结满蜘蛛网无比破败的门。
顾禹陌在离破庙不远的地方,固执的盯着破庙看,却不敢靠近半步。
他若是过去,惹雍师兄不高兴了可怎么好?习武之人,淋些雨也无妨。
这一路上,他总在看师兄会喜欢什么会做什么。为的,不过是让雍师兄早日消气。不过,他好像把事情弄得越来越糟糕。以前雍师兄还会回头看看他,现在,雍师兄只肯向前看。就连那么美的景色,雍师兄都视之无物。
疼!
顾禹陌捂着额头,一颗小石子落在面前。
接着是沐云雍疏远的声音:“还不进来?淋雨有趣?”
短短八个字,顾禹陌如沐天恩。
这是十日来雍师兄第一次跟他讲话。虽然沐云雍对自己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却也足够让顾禹陌感恩戴德了。
千里雨声,尽洗红埃。这雨还真是下得没完没了。
已是夏末,雨水毕竟寒凉。
沐云雍自己换了衣服,见顾禹陌远远的待在角落里,沐云雍无视。
等湿透的外袍都快烤干了,顾禹陌还是待在角落里,沐云雍怒了。
“顾禹陌,你不会离火堆近些么?”
这是雍师兄对他说的第二句话。师尊说的没错,心诚则灵。他每晚睡前都会拜一拜各路神仙,请求雍师兄明日心情好一些,不要一见到他就皱眉头。
顾禹陌傻笑着,往外挪了些许。
沐云雍无奈扶额,道:“穿着湿衣服不难受么?还不快换了烤烤!”
顾禹陌当即行动起来,一气呵成。
直把沐云雍看得目惊口呆——顾禹陌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不管不管,今日太累了。沐云雍往顾禹陌身上一到,他需要一个枕头。
“雍······雍师兄?”
突如其来的重量让顾禹陌一惊,却看见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沐云雍正靠着他准备安睡。
“怎么?我都让你进来避雨了,当枕头你还委屈?”
“不会!”
顾禹陌急忙摇头,他明明是求之不得。
既见君子,不我遐弃。
见到了心上人,千万不要远离我。
淡淡的余晖落在朱红大门上,柔桑伴着陆夫人立在门前,看着陆昭漓慢慢走来。
“昭漓见过娘亲。”
正欲跪下却让陆夫人扶了起来,再抬头时只见陆夫人眼睛有些泛红。
“是娘亲不好,劝不住你父亲。让你和你大哥受了这么多苦。”
做娘的总是心疼孩子的。陆夫人只是碍着陆尚书慈母多败儿的训诫在,不敢与他们太过亲近罢了。
看着自己两个孩子受苦,陆夫人不知私下哭了多少回。
不过这下好了,周大人家很是明理,不再计较毁亲之事。主上下旨为陆昭漓和黎王殿下赐婚,陆尚书已经领旨谢恩了,定不会再为难昭漓的。
陆夫人又叮嘱一番,便让柔桑陪着陆昭漓回萧然院去了。
萧然院内,红绸彩带依旧,一派喜气洋洋。
“这些东西为何还挂着?”
“原本是要猜得,可管事说反正不久后用得上就依旧挂着了。”
柔桑手脚利落的铺着床褥,一边在心里嫌管事小气,也不舍得为少爷换些更好的!还得挂两个月呢!到时不得褪了色?要是让黎王府看了笑话,少爷以后会不会在黎王府受欺负?
绝不可能!有黎王护着,谁敢欺负少爷!
柔桑死劲摇头,出门为陆昭漓打水去了。
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柔桑这丫头的表情十分有趣。
陆昭漓坐在书案前,手里的书还未翻页,已将柔桑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低头时,手腕上的红豆串珠泛着微光,比任何一日都要来得好看。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为了分离,声声叹息。不能相见,心中悲叹。声声叹息,天涯路远。不能信守誓言,归来身边。
不再于烛光下抛起红豆,思念远人。不在于睡梦中惊醒,伤心欲绝。
陆昭漓这一世,最该谢的人便是百里清绝。若不是百里清绝从不言弃,他又怎会有今日的坦诚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