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繁华落幕几回首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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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醒来的是异世,眼睛全然没有刚睡醒似的惺忪,眼底一片清明,他踢了一脚旁边正熟睡着的灵英,灵英掉到雪地里,挣扎着从雪里爬出来,怒视着异世。
灵英愤怒的抓起地上的雪想要丢异世,他却已经拉着我飞往天界,灵英只得无奈的跟上。
回去时的景色和来时全然不同,来时不是从天上缓缓下落,而是突然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树林,但现在却有那种徐徐上升的感觉,狂风呼啸,人间已经入夜,白色的云雾映衬着靛青色的夜幕,星月仿佛遥不可及,漫天的云彩在身边围拢,像是梦幻。
伸手触碰身边的云,摸到的却只是一片虚无,手从那白色的雾气中穿过,没有感觉。
周身渐渐明亮,快要到天界了。
天界什么都好,锦衣华服,美酒珍馐,绫罗玉器,美景如画,四季如春,就是没有四季,没有夜晚,黎明和黄昏,只得靠天钟来分辨时间,纵然好,却是索然无味,终有一日会厌倦。
我又看到了白色的大门,雄伟巍峨,还是去时那两个银白铠甲的天兵,去人界待了这么久,在天界不过是短短的几息之间。
远处传来悠扬的钟声,声音像是从耳边飘过,感觉天钟近在咫尺,抬眼望去,只有重重叠叠的云雾,再无其他。
钟敲了三下,寅时,再过两个时辰又要去人间,这誓言还真的不能乱说啊。
有了会飞的异世灵英,很快我们就到了三太子府,遥遥望去,扎眼的一个红点,很引人瞩目。
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异世灵英挖我的法力,自己走进府宅,看到地上放着一个陌生的红色盒子,在看大小,形状,位置,这不是刚才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盒么,有缝隙,难道有人打开过?
伸手拿起这个盒子,轻而易举便打开了,里面静静地躺着几条符文,还有一个惹眼的空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什么东西被拿走了,但是哪个神仙会这么无聊,转成来我府里偷东西?还不直接连盒子一起带走,居然留了几条符文。
“三太子殿下,挖到了,挖到了。”异世灵英又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这次倒是没有摔倒,不过还是被门槛绊了一个趔趄。
他们将手里的锦盒放到我面前,睁大了眼睛,看上去像是很好奇。
我打开锦盒,一阵强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半晌才睁开眼睛看那盒子里的东西,一颗圆润的珠子静静的摆在锦盒里,流转着七彩色的光芒,色彩不断变换,珠子下面有一个小小的台子,看不出来是金银做的还是木头做的,上面雕着符文。
这只是个封印法力的珠子,会这么精致,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因为法力的拥有者力量过于强大,才导致了珠子的流光溢彩,法力不强大的话,人人都能吸收,这珠子早就被哪个不知名的神仙私吞用作增长法力了。
二是这珠子后来的拥有者很珍惜它,法力很强大,没人敢去抢夺,这颗珠子日日夜夜待在那人身边,自然而然也就汲取了那人少许法力,自身也就变得不平凡,也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时我还是比较偏向于第一种想法的,因为我知道这珠子一直是枯荣在保管。但是我不知道的是,本来二选一的题目,竟然两个答案都是,这也与后来发生的事情有关。
异世和灵英大概是没见过这样奇怪的东西,瞪大眼睛看得入迷,就连我用手把珠子抓起来时,他们的眼睛还是牢牢的粘在上面。
那颗珠子一入手,就开始散发光芒,从大红色变换为淡红,又变成大红色,我这个三太子与红色的缘分还真是不一般,连法力都是红色的。
手突然像被灼烧一样痛,感觉自己散出强烈的吸力,手失去了知觉,四肢一种力量蔓延,感觉得到珠子的神韵正悄悄消失,虽然七彩流光依旧。
整条手臂都开始疼,又开始没有知觉,而后蔓延到另一只手臂,在这么下去整个身子都会没有知觉了,脑海中出现了陌生的一幕又一幕,却没有心情去回顾,我连忙跳到地上蹦跳,怕两条腿也没有知觉,疼痛却还是蔓延到了腿,然后再次失去知觉,心在狂跳,这要是一直真么下去该如何是好,没有触觉。
后又转念想想,这样也好,可以让岑鹰雪尽情地拍肩了,但几十天很快就会过去,到时候这样连点意义也没,一阵后怕。
走出门外,看见地上还放着一个沾满了淡红色泥土的卷轴,好像是枯荣送给我的另一个,也这么多天不见他了,没人来冷嘲热讽,这下还是觉得他无处不在较好,我是不是在讨骂?
靠在红水晶上,努力消化这过于庞大的记忆,少说也得有几百年了,一时半会还消化不了。
在这三太子府待的越久,看这些红色的东西也就越不反感,现在看这些红水晶还有些莫名的亲切。
这记忆无非就是一些家常,例如哪个神仙去串门,大仙又该去历劫了,谁送了谁定情信物,月老的红线不知道被谁偷去了一大把。怎么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我最想知道的还是我为什么这么不受待见。庞大的记忆像是有了缺口的万里长桥,缺口不致命,还可以通往桥的另一边,只是见到这缺口就要绕道而行,没有办法跨过。
消失的缺口就是我不受待见的原因,记忆中其他人还好,跟现在的相差不多,可记忆里的枯荣可是跟现在的大相庭径,记忆里他总是如沐春风的笑,或顽皮邪气的笑,对其他人都冷冷淡淡,却见到我就笑,我看到他也会很高兴,两个人就这么笑着闹着,一起去人间游玩,或是去偷太上老君的丹药,记得还有一次我们偷了太上老君刚炼好的定颜丹,好像是天界要赏赐给一个得道的道士的,还是热的就被我们分吃了,一点都不好吃,天上老君却急得要命,炼丹房里乱作一团,慌慌张张的准备炼药的材料,打算炼一颗新的,我们看了在一边偷笑,差点被发现。
还有一次顽皮,去广寒宫偷了嫦娥的发簪塞到吴刚的身上,差点把吴刚害死,最后枯荣还假惺惺又冷漠的上前去调解,竟然还谎称路过。【这个吴刚是乱入的==】
这样的事情还有好多,但我们从没被发现过,都是枯荣的功劳。
两百年过去了我们都长大了,有次枯荣随军出战消灭了敌军头领,大获全胜,天帝欣赏他年轻有为,封他为漓潇将军,枯荣年少,人人边都称他为少将军,叫着叫着就成了习惯,一叫就是几百年,怕是许多人连他原本的封号都不记得了。
枯荣成了将军后还是那样只对我笑,只是那笑平添了几分霸气,更令我遥望莫及,几百年前我还是个对法术一窍不通,只有天界三太子空名挂着,人人都说我长大一定会迷倒万千少女,是个风流的浪荡子弟,枯荣从没这么说过,别人这么说我时他会狠狠的把别人瞪的不敢再说。
记忆断了两百年之久,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从那之后,枯荣再不对我笑的温和,对我还是分外照顾,记忆的结尾便是我当着天界百万大军的面,说“用我数劫轮回,换枯荣百年安宁。”后跳下轮回台,至今还记得跳下轮回台那锥心蚀骨的痛。
虽然不记得,但还是料定与枯荣有关,那个红色的盒子应该与消逝的记忆有莫大的关联。
不知不觉的在红水晶雕塑下坐了两个时辰,时间过得真快。
远处又传来了钟声,悠扬的五声,像敲在人心上,天钟的声音总是那么灵澈安宁,清远悠扬。
上次去人间时人间是十月,现在人间正是夏季,在天界住的久了,连夏秋冬都无比向往。
浑身上下没有知觉,我不甘心的用力跺跺脚,还是没知觉,心头烦闷,拽上了异世灵英就让他们带我走,他们看我心情不好,还以为我留恋人间,吓得他们一开始怎样都不带我去,只好絮絮叨叨的和他们讲了半柱香时间,他们才又答应带我去人间。
换好夏季应穿的薄衣,出现在鸟语花香的丛林里,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延城,不是的话还要耗费法力过去,现在我连怎么用这法力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