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一百一十章 失而复得的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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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头前方突然出现一辆卡车,他们正离它越来越近,韩旭却感觉车子丝毫没有慢下来的迹象。这些画面有如慢镜头般,从他睁开眼睛看到车前窗那个模模糊糊的东西,车子陡然急转,身体跟着倾斜摇摆,到剧烈地碰撞,安全气囊弹出,玻璃被撞碎,片片飞散开来,巨大的响声充斥整个耳膜,随即整个世界忽然又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滴水的声响,在黑夜里显得如此清晰,额头有液体慢慢留下来,粘稠的、血红色的、带有腥味的。在极致的安静中,韩旭听到的那个滴水的声音非常缓慢,啪嗒……啪嗒……
声音的源头,并不是他,下意识地想到,随后他努力睁开眼睛,迫切想在黑暗中看清周围的状况。呼叫,发出声音,他有心去做,却无法开口。以前看剧本时,他总是不能体会到那种身体不受控制,头脑反而异常清晰的感觉,没想到如今竟然有机会真正实践了一次。
一阵阵急促的刹车声,划破这片诡异的安静,韩旭听到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正渐渐靠近,有人在试图打开那扇在撞击下彻底变形的车门,听那动静应该是相当困难。那人疯了一般地动作,响动越来越大,韩旭试图转过脸,去看看对方。
“韩旭!别闭上眼睛,看看我,听到没……”有人试图捧住他的脸,他甚至能感受到那双颤抖不止地手。
熟悉的声音,韩旭觉得自己一定是脑袋撞坏了,产生幻觉,不然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还能想到金敏俊。拼了命地试图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他竟然真的看到了金敏俊。那个仿佛永远视一切尽在掌握的男人,早没了往日的淡定,此刻硬朗的面孔上染满慌乱,黑眸中燃烧出的火,是失控的前兆,这样陌生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
“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他感到金敏俊的吻落在自己的额头,抑制不住的颤抖,却又是这样的真实。
“嘿……不要睡……把眼睛睁开……看看我,告诉我你还活着……”扬起手,用力拍打韩旭的脸,金敏俊认为他很用力,但是对韩旭来说只不过是轻微的摇晃而已。
额头的伤麻木了,只有血还在不断淌下来,提醒着当事人的伤势,韩旭慢慢睁大眼睛,抬了抬右手,他看到金敏俊骤然睁大的双眸,对视中彼此又看到那抹熟悉的神情。
“……我想……我应该没事,起码四肢还有疼痛的知觉,这是个好消息,不是吗?”试图扯动嘴角笑笑,肌肉的疼感让他禁不住咧嘴,金敏俊摸摸他的脸,“行了,别笑了,现在笑肯定比哭难看……”
“那你别逗我!等等,我应该可以出去,现在的姿势太难受!”他注视着那双黝黑的眸子,四目相对,他们的眼中写了相同的两个字——万幸。
至少他还活着……
金敏俊往车里又探进去一点,在黑暗中试图确认目前的状况,韩旭无法从他的表情中判断出什么,他努力移动自己的左腿,细微的小动作立刻被另外一个人发现。
“最好不要动,我想救援的人马上会到,呆在这儿,我陪着你!”重新收紧怀抱,金敏俊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他时不时亲吻下那漂亮的眉间,也不管会不会蹭上血污。
“他们怎么样了?为什么没有声音?我需要确认……”韩旭想到保姆车上的其他五个人,此时环绕在他和金敏俊周边的安静,显得越发可怕。他伸出手想去确认,话还未说完,干涩的嘴唇就被一团温热所包围。
“听我的,管好你自己!他们应该只是昏过去,我们现在谁也帮不了,只能等待救援。”金敏俊又吻了吻他,全然忘了场合,忘记他们的身份,在遭遇这场车祸之后,没有任何事比的上这个人还活着。
对!就这么简单的想法,活着!
曾经他从未想过这个人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遭遇危险,刚才奔跑过来的一瞬间,脊背发凉、手心满是汗水的反应也只有他自己能够深刻体会到。
金敏俊把韩旭一点点地从车里拖出来,然后从口袋掏出手帕按住出血的额头,他们看着那片骇人的现场,原本光洁如新的保姆车早已看不出模样,成了一团报废的铁皮安静地立在那里,之前被金敏俊破坏掉车门的一头,像极了一个无限的黑洞,狰狞着仿佛要把眼前的一切全部吞噬掉。
“金敏俊,去看看他们——”额头上的伤口终于开始一跳一跳地抽痛,痛的浑身的神经都扭作一团,韩旭觉得应该说个笑话来分散注意力,“还有,如果一会儿有记者在场的话,记得遮住我的脸。”
“你的笑话很不好笑……”不留情面的指出来,金敏俊又拍拍韩旭的脸,唇边露出一丝丝笑意,“放心吧,就算有人拍到了,也不会发出来的——”
韩旭不大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很想问个清楚,只可惜那股子困顿的感觉再次袭来。眼皮渐渐垂下,在失去意识之前,他隐约听到救援车的鸣叫声呼啸着从远方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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