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有义务吐出完全的真相，就像没有人有义务告诉你他撒了谎一样。】    
“PILGRIM”的饭堂在整个“CABAL”的校园里是出了名的奇葩，除了那几位大厨高超的手艺和时刻干净整洁的环境，最突出的就是每天都会发生的挑衅事件了。    
背后是正在和I区学员争执的L区学员，前面是已经盯着自己将近半个小时的前E班人员。季子昂在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把筷子整齐的摆放在餐盘上，抬起头和坐在自己面前的人对视起来。    
古少陵，编号E-01，被公认为是目前在校学员中战斗力最强的人，同时也是E班里和徐默关系最好的人。
    
“你去见过小戡了。”不带有一点疑问的语气，同时也彻底剥夺了对方反驳的机会。他们的辅导员曾告诉他们，这就是E班的自信。    
徐默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个时候古少陵不想听到自己的声音。    
“小默以前的事情陆铭宇也告诉你了。”古少陵偏了偏头，视线穿过季子昂落在后面那群仍在喋喋不休的学员身上。“这里太吵，我们去个安静的地方。，”    
“不胜荣幸。”季子昂起身，拿起剩有些许食物残渣的餐盘向站在垃圾桶旁的清洁阿姨走去。“稍微等我一下。”    
“CABAL”医疗部，学院内地位仅次于文体资料部的地方。    
季子昂跟在古少陵身后，看着他掏出一张空白的卡，然后熟练地站在瞳膜扫描仪前接受检查。    
就在大门打开的瞬间，长廊的尽头传来一声尖锐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蜘蛛蜘蛛蜘蛛蜘蛛蜘蛛啊！为什么这里会有蜘蛛！”    
“淡定淡定……别把小默吵醒了……”    
“可是有蜘蛛！有蜘蛛啊啊啊啊啊啊！护士姐姐快进来打蜘蛛！”    
尽头的房间里跑出来一个可爱的女生，她的马尾扎得很高，没有刘海遮蔽的额头很干净，只是在靠近右边太阳穴的地方有一条很细的疤痕。季子昂皱眉，这应该是子弹的擦伤，怎么会伤在这个地方……    
“陵陵！有蜘蛛啊！”森淼看见站在门口的古少陵，猛地扑到他的身上然后紧紧抱住。“快去打蜘蛛……”    
“森淼你……”尽头的房间里又走出来一个短发的女孩，神情无奈，更多的是宠溺。    
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装的女生在看到季子昂的一瞬间就强行关闭了理性模式，取而代之的是狠戾的低吼。“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带他来的。”古少陵拍了拍森淼的肩膀，拉着她往尽头的房间走去。而季子昂依然淡定的跟在他的身后，不理会这两个女生杀人的眼神。    
尽头的病房光线充足，环境优雅，拉开窗帘就能看见窗外那颗高高的树木和时不时停留在树杈上的褐色小鸟。房内和房外一样清新，除了必备的医疗器械，屋里几乎什么都没有了。当然，今天原E班的七位学员除了在外面做卧底的那位全部到齐。包括徐默。    
那个从未倒下的人现在正静静的躺在整洁的床上，浑身上下都斥满了若隐若现的无力。    
刚刚清洗过的床单仍散发着洗衣液的清香，但那白色有些太过抢眼，以至于盖过了躺在其上的那人的苍白。    
季子昂下意识的走向床头，指节轻轻触碰徐默唇上的柔软。    
“你……”是谁的嗓音刚刚吐出就被古少陵的眼神堵了回去，又是谁的手轻轻搭上了季子昂的肩膀就不再动作。房间里的呼吸声慢慢少了起来，渐渐远去的脚步让病房最终只剩下两个人。    
“他们都走远了，你还要继续在我面前展示你的软弱吗。”没有起伏的声音从床边响起，有些冒犯的手指也被他的主人收了回来。床上那人渐渐真开了眼睛，却有着掩不去的疲倦。    
季子昂拿起一旁柜子上的苹果，耐心的削起来。    
沉默往往是最好的武器，而这被誉为金子的状态也是陆明宇认为最符合季子昂和徐默的相处模式，尽管这种无声的斗争常常把好动的陆铭宇逼疯。    
徐默的视线落在季子昂不断动作的手上。    
随着小刀绕苹果不断进行圆周运动，长长的苹果皮在季子昂的动作结束的时候准确的掉在了垃圾桶里。徐默用没有针孔的手接过干净的水果，慢慢的啃起来。    
“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季子昂把锐利的小刀擦干净，放下了目前没有利用价值的工具。“或者有没有什么想听我说的。”    
“季子昂我现在不想跟你吵架。我很……”    
“抱歉。”飘忽不定的眼神最终落在那张酷似冰山的脸上，季子昂看着依靠在高高枕头上的杀神，细细思索着刚才心中闪过的痛是什么。    
——你中枪之后没多久就晕倒了，是我掩护老大背着你跑到那个小房子里的。老大简单的看了一下你的伤口，就跑了出去，让我在那里看着你，他去终点线找夏晓枫拿药箱。    
——老大为了能跑的快一点什么都没有带，不过回来的还是慢了一点……    
“不过在道歉之后，我想你有必要和我解释一下你后腰的枪伤和脚后跟的割伤是怎么来的。”    
“我可以保持沉默吗。”    
“不可以。”    
剑拔弩张的沉默又持续了一会，直到徐默手上的苹果只剩下了一个瘦小的核，某人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对这次斗争的结果有着太大的阻碍。    
“E班的学员在高二的时候就要开始接受各种任务，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进入‘TABBY’内部，想办法弄到‘TABBY’打在总部的暗桩的名单。”    
“执行任务的期间我认识了当时只是少主的夏桀并且得到了他的信任，然后在他对他父亲的怨念爆发的时候帮了他一把，把他推上了‘TABBY’的主位。”    
“我在他开心的跑来找我对我说他终于成功了的时候告诉他，其实你最信任的人是卧底然后把他弄晕了。”    
“那次任务我拿了全额奖金，所以这之后我就和夏桀结仇了，就这样。”    
“就这样？”    
“就这样。”    
季子昂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极不擅说谎的人，在心里继续叹气。    
“少帅。”    
“嗯？”    
“我不想呆在这里。”    
“为什么？”    
“森淼说这里有蜘蛛……”    
季子昂揉了揉额角暴跳的青筋，抬起头时却看到嘴角带笑的杀神。左胸肋骨下有个地方跳动的频率突然高了起来，他暗自摇头，小心拔下那已经没有用的针头，然后温柔的抱起了那个被上天定为是自己这辈子最大敌人的人。    
“你最好带个口罩，不然明天满校园里都会是我和你的流言……”    
“说了我很累……你自己解决……”    
季子昂无奈的看着有些耍无赖的人，感慨着这半天感受到的庞大的无奈感。    
“徐默，这些都是你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