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 人生若只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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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骄阳带来的滚滚热浪如同恶毒的蝎子一样,正午两点时分,交接完下班事宜,我刚一推开凉风习习商城的玻璃门,就被它狠狠蛰了下,从毛孔中透出一股燥热,瞬时体会到了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撑开太阳伞,看了一眼偌大商城内三三两两的蹭凉族,顿时生起一股向往,蹭凉一族多为六十多岁退休的老头老太,我还得挣扎多少年才能过上他们这种不用上班,每月都有工资花的日子啊?也可以蹭得浮生半日凉啊!
此念还未从心底转过,便听见有人在身后大喊:“晓珊,晓珊,你给我站住。”晓珊两字的同音词如此敏感,引得一众人等纷纷侧目而视,更有甚者,从长椅上腾身而起,伸长了脖子准备看一场正室闹市区捉打小三现场版直播。
我回过头去,对着朝我气喘吁吁跑过的人咬牙切齿低吼:“晓晓或者珊珊,杨美凤,你再给我连在一起叫,小心姐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一众看客嘘声一片,顿作鸟兽散。
杨美凤在我面前站住,顺手接过了我的太阳伞,把自己遮掩在阴影下,点点头道:“好吧,大不了明天我不出门,出门我带墨镜总行吧,再说这鬼天气,你要真让太阳不出来,我还要代表广大饥渴万物生灵谢你啊!”
我在心里为自己交友不慎哀叹,刚到这个城市时,那种举目无亲的孤独感时时在身边围绕,一个人默默的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孑然一身的滋味让人在午夜梦回时不胜凄凉,所以一上班,甫一遇上杨美凤,两个异乡客,很快就称姐道妹,成了一对速成版闺蜜,基本上已到了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同居地步。
后来,我明白了杨美凤的存在解决了难倒无数人的哥德巴赫猜想,一加一绝对等于二。再后来,一众同事送我们一“风沙”外号,彼时杨美凤还很雀跃:“珊珊,这名不错啊。”
我恨铁不成刚的戳她额头:“嗯,是不错,一个疯子,一个傻子。”当时她就拍案而起,义愤填膺拎起家伙找那帮人算帐去了,一小时后,我看她从六楼办公室下来,貌似心平气和的样子,忍不住问她:“美美,你把她们教训得怎么样了?”
她挑挑眉面带得色道:“姐不发飙,当姐是淑女呢,”我在心里翻翻了白眼:美美你想多了,绝不会人有这样想的。
杨美凤继续道:“赵姐在吃了德芙后表示,这是个口误,艾玲喝了酸奶后说从没听过这样的外号,只有大刘难缠点,我丢了三包薯片他,他才没唱那什么,你是疯子,我是傻子,疯疯傻傻走天涯。。。。。”
听到这里,我对伊的佩服之情,只能用高山仰止来哀叹,扭头就走,剩下她在那儿跺脚:“咦,珊珊,我话还没说完呢,她们说不是我的问题,说觉得你是有点傻,还等着你拎东西去教训她们呢。。。。。”
我转身从喉咙憋出一句话:“以为我真傻啊!”
不堪回首的回忆被她在眼前摇晃的左手打断:“珊珊,这半下午的,回家做什么嘛,陪我去做头发吧!”
我看了眼高悬的万物之神热情得让人眩晕的色彩,有气无力道:“算了吧,美美,天太热了,我想回去睡一下。”
杨美凤眨巴着双眼,从鼻腔发出一声“嗯”的绵长音符,一咏三叹,我的中枢神经立马让全身哆嗦,举手投降,默默放弃了回家养生的念想。
半小时后,我和她坐在一个地面可当铜镜,墙面可当镜子,镜子可当X光的美发店里,我坐在旁边的真皮沙发上。看着她在那排X光前搔首弄姿:“珊珊,这家店刚开张,打八折呢,只针对VIP会员,我还是央求着熟人才弄到两张优惠券,不用太糟蹋了,你确定真的不换个发型。”
我看了眼她上上个星期弄直,上个星期刚弄卷的三千烦恼丝,再看了眼人家店面大幅电子屏幕上亮瞎狗眼的八折酬宾四个大字点点头说:“不了,我一生糟蹋的东西多了去了,不差这件。|”
她啧啧叹道:“珊珊,你这人搁以前,绝对是一持家有方的贤妻良母,可惜在现在,考古学家对你也不一定有性趣。”
她从镜中看到我无言愤懑的眼神后,立马改变了谈话对像,伸出手撩撩额前的碎发,轻言细语对在她那太岁头上动刀的年轻发型师道:“小帅哥,问你件事,你可一定要给我专业的回答啊!”
这货今天穿着一件翠浅黄色碎花及膝雪纺裙子,显得纤腰一握,披肩长卷发更衬得肌肤如玉,加上微笑时,脸上两个浅浅的梨涡,在她还没有说出天雷滚滚的精辟言语之前,对一众型男还是很有杀伤力的,我同情的看了眼那年轻小正太脸上浮起的几丝红晕,听着杨美凤问道:“你说姐这光洁的额头是配上一点刘海好,还是一丝不挂比较好呢?”
那小正太手微微一抖动,脸上顿时上演了一场京剧变脸绝活,从满脸通红的关公刷的变成一脸煞白的曹操,偏那罪魁祸首还很真诚道:“小伙子,你看到你年轻轻的,就面无人色,身体可是找媳妇的本钱啊,是不是熬夜多了,这可不行啊,伤不起啊!”
那小伙放下手中剪刀,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嗫嚅道:“不是,是店里的冷气太足了,女士,我去下洗手间,好吗?”说完,不等杨美凤点,一溜烟尿遁去了。
十分钟后,那小伙子才恢复人色过来,默默的给杨美凤修了一个当下最为流行的韩式斜刘海,然后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等杨美凤发表意见,别说这小正太还真有些技术,连我这见天和她耳鬓厮磨的人看了也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杨美凤满头点头道:“不错,还是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到好,让姐有种神秘感,可以秒杀一众型男,珊珊你觉得呢?”
我真心的点了赞道:“嗯,你硬件设施好,咋弄都好看!”
杨美凤对那小伙子粲然一笑:“好,以后你就是姐的御用发型师了。”
趁着她去吧台结帐时,我特意安慰了下那以为是遇到了女神,原来是女神经的小伙子脆弱心灵:“小伙子,别太在意她说的话,她小时候得过脑膜炎,现在还未大好,有时会间歇性发作。”
小伙子同情的看着我:“你和她在一起做朋友,该有多大勇气呀。”
我沉痛点头附合:“没办法,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不会放弃换救她的,友情的力量也可感天动地。”
旁边蓦然响起“扑哧”一声笑,我扭头望去,刚进时,一起坐在我旁边三米左右的拿着杂志专心致志低头看的男人,正抬起头望着我们微微而笑,原谅我这幼稚园毕业的脑袋实在是找不出言语来形容我这一刻的感受。
只觉得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让我有种脑供血不足,头晕发软的感觉,我有气无力对那年轻发型师道:“跟我们老总说说,你们店里的冷气是开得太足了,冷得人都没有力气了,现在国家电力资源这么紧张,这太浪费了啊。。。。。”
而那小伙子正一脸惊愕看着那个男人脸上的笑意,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