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慕明回头，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好心收留他们的老大爷。
    一根木簪斜斜的插在苍白的头发中，褐色短打，黑色腰带，腰带上挂的，不是金玉，而是一簇两寸长短的毛东西，不知是何物。
    “杜爷爷！”一个轻快而明丽的身影一闪而过，如刚才扑进天向晚怀中那般扑进了刚刚走过来的老人。
    “好孙子，告诉爷爷，今天是不是又偷懒了啊？”被喊杜爷爷的老大爷拦过小成，一手揉在小成的头顶，笑得和蔼。
    被揽入怀中的少年不乐意的挣开老人的手，抬起头仰着脸，不满的撅嘴说道：“杜爷爷，人家哪有偷懒啊！”
    老大爷脸上的笑意一收，低眉瞪眼看着少年，沉声问道：“真的没有？”
    见老人脸色有变，刚才还一脸委屈的少年立刻认错的低下头，抬眼瞄了老大爷两眼，不情不愿的说道：“就半个时辰而已。”
    “只有半个时辰？”老大爷扬声，声音说不出的威严。
    少年眉头一蹙，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干笑道：“我，我刚才记错了，大概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
    老大爷却只是面色不变的拿眼睛盯着少年看。
    少年立刻绷直了身子，抬头挺胸，老老实实的禀告道：“我错了，是一个半时辰。真的没有再晚了。”
    老大爷闭起眼睛，摇了摇头。
    少年的脸色顿时白了三分，忌惮的抬头，拿眼睛瞧了老大爷一眼，正待要说些什么时，老大爷睁开了眼睛，轻咳一声，道：“今天有客人在，就暂且饶过你，下次再被我逮到，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苍白的脸色犹在，可少年脸上已经笑开了花：“谢谢杜爷爷开恩！”边说边蹭上前去拉住老大爷的胳膊就往天向晚身边曳。
    “杜爷爷。”天向晚喊得亲切。
    “诶。”老大爷应得开心。目光随之落在天向晚身旁的月慕明身上，月慕明俯身一礼，客气的喊道：“老人家安好。”
    叫的这般生分，老大爷“诶。”的却是一样的欢喜。
    “进去说话吧。”老大爷这话似是对月慕明讲的。因为天向晚和小成已经一左一右的搀上老人，往祠堂内走去。
    “打扰了。”月慕明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祠堂建的并不富丽，门外两根油漆的黑柱子，颜色却亮的有些闪眼。看得出来是刚刷不久。只是这刷漆的人似乎并不专业，也并不上心。
    漆用的是最普通的漆，刷漆的人是不会刷的人。柱子上的黑漆不仅薄厚不均匀，有些地方甚至还有刷漆时不小心按在漆上的手印。
    月慕明觉得做这项工程的人一定是刚才那个叫做小成的少年。
    跟着三人进入祠堂，入眼的便是祠堂正中的一张供桌。供桌上放着一些时令瓜果和点心，还有一顶小香炉，里面歪歪斜斜的插着几根香烛。香烛供奉的是供桌后的两个并排放着的牌位，一个刻着“景诺之灵位”，另一个却是什么都没刻的空牌位。
    老大爷将点燃的香火轻轻扇灭，喊过小成，让他磕了头上了香，才往偏殿走去。
    为了聊表对死者的敬意，月慕明在灵牌前轻轻鞠了一躬。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引来天向晚一记带着讽刺的眼神。“有什么用呢？”在天向晚路过他身旁时，他清楚的听到了他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