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软禁他的小院往东走了没多久，月慕明便见到了大片的绿竹。竹身通体透绿，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碧玉一般的光泽。
    光影斑驳，竹影婆娑。
    月慕明不自觉的缓下步子走在这幽幽竹簧，看着地上细碎的日光随风摇曳，心中却在想着，在这竹径通往的幽处，会不会有禅房花木深。
    沿着竹径向前，月慕明还未曾看到禅房花木，却已经听到了潺潺水声。
    一弯五尺宽的小小溪流横亘在前，几块被泉水打磨的光华的大石懒懒的躺在水底，露出半个肚皮在外静静的享受着阳光。
    月慕明小心的拎起衣摆，一脚踏在露出水面的大石上，度过细流，向着竹林的深处走去。
    竹径蜿蜒，七拐八绕走了很远，方才看到前面一间竹舍。
    半人高的篱笆院，及胸的竹扉。竹扉左边不远处的篱笆下一弯手宽的细流正蜿蜒而出，正是来时的条细流的源头。
    瞻彼淇奥，绿竹绮绮，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月慕明觉得，这竹舍之中，定然住着这样一位君子。
    只可惜，他猜错了。
    柴扉另一端的门“吱拗”一声开了，应声出门的却是一个面相生硬的女子。
    那女子从竹舍中出来，便四处张望，一见月慕明，惊叫一声，又钻回了屋里。任凭月慕明站在竹扉之外如何为惊扰了姑娘而致歉，那女子都是不肯出来。
    月慕明听着屋内乒乒乓乓作响声，内心很是过意不去。
    恐是方才哪里冲撞了姑娘，细想来却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做错了，冒犯了姑娘。
    “月公子？”身后传来的声音清淡而温润。
    月慕明转身，只见那男子莲冠清许，白衣胜雪。乃是日前在宫门迎接他们的弟子，如果没有记错，应该是叫凌素。
    凌九天霜华之素，至清至洁。
    待凌素走近，月慕明才发现，他的白衣之上也是有那个从下摆延伸至胸口的火焰纹刺绣，只是其他弟子用的是朱红线刺绣而成，他用的却银丝。
    在御火宫宫门初见时，月慕明便发现凌素肤色较常人白皙，今日一见白中却透着几分病态。若是他像其他弟子那样白衣红衫许会衬得面色红润些许。可他偏生一袭胜雪白衣，脚踩白靴，头戴白玉莲冠，真真白净得如道士在昆仑山巅见过的最纯洁的雪莲。
    一袭白衣的男子，唇色浅淡，眉尾含烟，朝月慕明走来时，步履从容，浅笑恬淡。
    “正是在下。不请自来，还唐突了舍中佳人，望凌素见谅。”月慕明躬身致歉。
    凌素抬眼瞧着道士略显窘迫的俊脸，笑得意味不明。做了道士，反倒不像那般不近人情了。
    “月公子恐是误会了，这竹园乃是在下居所，何来女子之说。”清雅如莲的男子笑着解释：“月公子想必是看到凌素的……师叔罢。”
    “师叔？”
    “这事说来话长，都怪凌素一句玩笑话，未成想师叔竟真的这么做了。”男子轻笑一声，似是自嘲又似是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