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斋中紫烟缭绕，司徒塬的眼睛熏疼了，却不愿离开，厚重的宫门和笃笃的木鱼声让他感到安心，这是秀珍她们窥探不到的地方。水漓将手绢浸了温水，轻轻的给他搵着眼睛，袖口的馨香和着朦胧的紫雾，他感到一种安稳的倦意。
    总在珠帘背后打坐的许太后难得的走下蒲团，弯身递给水漓一串菩提念珠，水漓抬头，看到她淡漠眼眸深处的那丝怜悯，浅然一笑：“谢过太后。”
    “皇祖母，我没有么？”司徒塬似乎察觉到其中的别有用意，竟冒然开口。
    许太后看了司徒塬一眼，弯了弯嘴角，还不等他们看清她的笑容，便已转身离去。从前她需要常年微笑，以取悦自己的夫君，如今老了，已再没兴致去敷衍儿孙，她摆了摆手：“素心，把那个锦盒给太子吧。”那聊赖的语气和倦怠的手势，让人不觉有些讶然，她和司徒坤并非亲生母子，却如此相似。
    ***
    “你猜会是什么？”司徒塬拨弄着盒子上金扣，紫棠色的锦盒闪过一道幽光。
    “嗯、可能是什么佩饰吧。”
    司徒塬打开锦盒，两人都为之一愣，一把弯月行的檀木小梳，溢着旧梦般的沉香味，静静地躺在盒子里。水漓看着木梳，若有所思。
    司徒塬碰了碰水漓的胳膊，不愿让她想下去：“这是女孩子的东西，给你吧。”说完将锦盒往她手里一放，便拨开车帘去看雪景了。
    “太子，再等一会，马上就到了。”车外的秀珍以为司徒塬不耐烦，微笑着道：“珊珊小姐已经来了。”
    “噢。”司徒塬放下车帘，心里发烦，抬头看了水漓一眼，希望她能开口提庞珊珊，给他一个倾吐的机会，但又踌躇着，倘若她问了自己该怎么说，尽管她的微笑让他安心，可是、、然而水漓什么都没说，只微低着头，纤细的手指轻转着念珠上的菩提子。两人就这样走着各自的神，车撵停了，都险些没察觉。
    “表哥，等你好久了！”两人刚下车撵，庞珊珊就跑了过来，拉了司徒塬的手便走：“你看，我堆了个大雪人，哈哈，像你吧。”其它人也簇拥着过去了。水漓虽不介意一个人站着，但怕碍着旁人的眼，只好跟了上去。
    “喂，你走开一点嘛，别挡在这。”庞珊珊撇撇嘴，嫌弃的瞟了水漓一眼：“讨厌。”
    “够了吧，你要堆多大的啊？好冷哦。”司徒塬皱了皱眉头。
    “冷吗？那我们扔雪球玩吧。”庞珊珊今天的兴致却格外好，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水漓，彩绣披风罩在身上，像只美丽的小孔雀。
    司徒塬还没答应，庞珊珊她们已经轰散着跑开了，像约好似的，雪球纷纷朝水漓掷去。水漓闪避不及，已被扔了一身的雪，最后只好躲到雪人背后，司徒塬看着她纤弱的身影，胸口闷得难受，俯身做了个大雪球欲向庞珊珊扔去。
    “别、”水漓上前，握住司徒塬的手腕，轻轻摇头，几颗雪珠滴到他的手背，寒凉透心。
    “哎呦！”突然，庞珊珊叫道。众人转身望去，只见一身雪花的庞珊珊蹲在地上，高傲的小孔雀已成了落败的小白鸭。
    “哈哈，我赢咯~”小皇子司徒塘不知从那冒出来，拍着小手，笑的开心：“漓姐姐，我很厉害吧。”
    “呜呜呜……”庞珊珊哭了起来，推开上前哄劝的宫女，朝殿内跑去：“皇后姑妈，他们欺负我。”
    “咧——”司徒塘吐了吐舌头：“自己欺负人的时候怎么不说。”大家互望一眼，只得跟着朝殿内走去。
    “姑妈，他们欺负我。”庞珊珊伏在庞后的膝上，委屈的哭诉。
    “呀，怎么弄的这身雪，快帮小姐把披风脱了，再拿个手炉过来，别着凉了。”庞后疼爱地抚着庞珊珊的脸颊，皱眉道：“谁这么没轻重？”
    “是、是她。”庞珊珊看了看司徒塘，犹豫了一下，转身指着水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