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女士在周礼容的房子里忙活了半个下午，我佩服她的精力充沛。
    而周礼容的父亲，一直沉默的坐在沙发上，有时候我会觉得他在看着我，但又始终没有开口对我说话。
    安女士知道我会留下吃饭，快到四点的时候让我帮忙去附近超市买晚上的菜，我不敢怠慢，很快买好回来，并主动提出帮忙做饭。
    什么都不做待着，等吃上司父母做的饭实在不合适。
    “小卫会做饭呐？那行啊，老周，今天有人给你打下手。”
    原本只是坐在那里看书的周先生，闻言走进厨房，他慢悠悠问我：
    “会切肉丝吗。”
    “切得不好。”
    他于是把刀和牛肉交到我手里。
    新鲜牛肉，惨了，若是冻肉我还能搞定，软塌塌的鲜肉，我只能硬着头皮试试。我用力的使着刀子，但越用力，肉滑得越厉害，怎么都不能切到我想要的厚度，连切带砍，越来越不成样子。
    “我来算了，你帮我摘菜。”
    周老先生终于看不下去，出声解救牛肉，我放下刀子退到他身后。
    他的手和周礼容一样的匀称，虽然到了这个年纪但骨节并不厚大，保持着匀称修长对的形状，没有太多的老茧。
    我看着他斯文的用手指摆好那块肉，用刀的侧面轻轻拍匀牛肉，柔和的滑动刀刃把肉片成均匀的薄片。
    真是好功夫。我偷偷的在身后看着，看得出神，忘记要去摘菜。
    周老先生知道我在看他，慢悠悠对我说：
    “切肉不能用狠劲，刀要稳要准，但不要狠。它滑溜溜的，你手法也要滑溜溜的，从侧面轻轻片，手腕灵活不紧张，才能切得漂亮。”
    这席话一时让我心生仰慕。我从来没听周礼容提起过他的父亲，不免感叹，老若如此优雅，老似乎也不是件可怕的事。
    果然是父子，
    或许周礼容老了也是这个模样，老而从容，除了可能依旧不会做菜。
    不知道真到我们老了的时候，我与周礼容还有没有缘分能见一面，一起吃顿饭。
    我在老先生身后摘着菜，间而偷学厨艺，慢慢也不觉得留下吃饭是件难捱的差事。
    到四点半，我们已经处理好了食材，周老先生炖上了一锅鸡肉，也揽好了准备下锅的肉丝。
    忽而有人按响门铃，安女士开门，原来是周礼容的姐姐带着一双儿女到了。
    周老先生听见动静，洗干净手要去看孙儿。
    回头看我问
    “试一试炒青椒牛肉丝？礼容进厨房就犯笨，从来炒不好。”
    我听完一乐，原来周礼容也有搞不定的事。
    “我试试看”
    他听完，点头，将围裙脱下递给我，出去了。
    我留在厨房搞定剩下的菜，带一只耳朵听着门口的动静，其间门铃又响了两次。
    第一次是家政阿姨，周礼容特地打电话请家政阿姨来了一次。而因为周老先生，饭食已经不需要阿姨操心，整理有安女士和周礼容的姐姐，似乎也无事可做。
    安女士干脆拉住家政阿姨聊天，家政阿姨两句话后索性把这大半年对周礼容的生活观察报告了上去。
    安女士问家政阿姨：“他就没带过女孩回家过夜吗？”
    家政阿姨答：“没发现，每天早上来打扫，房间都很整齐啦，八点钟就没人嘞。”
    安女士失望的说：“这孩子怎么得了……嘉如啊，你得管管你弟弟，给他多介绍几个，怎么能搞得打光棍的，多丢周家人的脸。”
    周嘉如无可奈何笑：
    “妈，他都三十四了，手下管着那么多人，我又哪儿管得了，介绍也介绍好几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你也别太催他。”
    “好个鬼啦，照顾的人都没有一个，老周，你说说你儿子。赶紧把婚结了。”
    周老先生正抱着孙子，只说一句
    ：“他没遇见喜欢的，我催他去和谁结？”
    “哦哟，只有我在急啊？你们周家的姓还不是要靠他传下去？”
    老先生放下孙子，直起腰，慢悠悠的说
    “有也好，没有也好，他自己过得开心最好。”
    我在厨房里听着这桌八卦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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