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酒店告诉周礼容这个消息，顺便把医院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他听完说：
    “如果不是那台机器，他可能不会和我们谈，今天是你的功劳”
    他夸得我有些脸红。
    “不知道那台机器是哪个代理商卖的。”我说
    “是linact。”
    “Linact？他们可是一级代理商。”
    “这就要看是Linact里的谁做出来的了，一会见张悦先不要说这个。”
    我点点头。
    下午张悦和周礼容选了一家附近的茶楼见面。
    他俩谈了了三个小时，张悦对于合作的事，始终没有松口，只是不停的在问与我们合作过的别的医院的管理和设备配置的情况，形同把周礼容当了一个免费的顾问。虽然消息打探是双向的，周礼容也会问他所在集团的问题，但张悦的嘴很严，对集团内部情况缄口不言。周礼容大概心知肚明，却对张悦有问必答。
    如此耗了两个小时后，他们连关于生意和工作的事都不聊了，开始聊茶聊酒和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张悦没有松开合作的事，周礼容也配合他绕圈圈。我在一旁听他们聊，搭搭闲腔，帮他们倒到茶。
    倒是小曹比周礼容还急，找些机会帮腔问张悦关于合作的事，这是他的第一个大CASE，他真的很想帮忙，想让张悦往合作上谈。
    如果我方便和他说话我会告诉他别急，等着周礼容就好。
    “你是科技大毕业的？那届？”张悦问周礼容。
    周礼容说了个届数，张悦听完仰头想了一下：
    “原来vine说过你，真看不出来你这个年纪也能做到副总。”张悦说
    周礼容看着他问
    “Vine还在联系你吧，张总。”
    张悦点点头回答周礼容：“你消息挺灵的，他是还在联系我。但我们这边也要比较一下。”
    这么说VINE虽然离职却没有丢掉客户，不知道他现在又在给哪位东家卖命。
    周礼容帮他倒了点茶
    “张总，你想要的东西，vine很难提供给你，他的新东家没有为连锁医院提供资源配置和管理咨询的经验。如果只是几台机器便宜些贵些的问题，根本不用你出面谈。何必浪费时间。”
    周礼容像蛇一样，冷不丁的咬了张悦痛处一口。
    张悦沉默了，我在一旁看到他轻轻的推了一下眼镜，这无可克制的小动作后像是某种犹豫。
    忽然他的电话响起，他拿起电话说了一通后，转脸对周礼容说：
    “这样，今天晚了，先吃饭，我招待你们。”
    周礼容站起来：“应该我请你。”
    张悦摆摆手：“你别和我争，这里你不熟，找不到好地方。”
    说完张悦摁下手机号码，交代人订餐。电话里他还交待把医院的谁谁谁都叫来。我数了数，大概五人不止。
    我看看周礼容，周礼容也看看我。
    我们三个人，他们六七个，这酒局得是去英勇就义的。
    我问身后的小曹酒量如何，小曹摇摇头：“很一般。”
    周礼容的酒量我不敢说给他当‘保镖’，只能尽力而为，反正今晚也没更得力的人来保护他了。
    “走吧。”张悦收起电话，回头对我们说。
    周礼容开玩笑对他说：“张总队伍大，别下手太狠。”
    “无酒不成席，我也不太能喝，你放心。”我看到张悦眼角露出点使坏的笑。
    ___
    那天晚上，张悦没不打算放过我们，等我们走进酒店包房，已经有四男两女在等着我们。
    张悦故意安排了一个女医生坐在周礼容身旁，小曹身旁也有一个，而我夹在小曹和周礼容中间。
    张悦坐下招呼服务员先上了点调味奶，服务员拿来以后，张悦让服务员递给我，他看着我问：“今天晚上卫助理当主力吗？”
    “我酒量不行，张总要喝我舍命陪君子。”我给周礼容倒了点饮料。
    “今天谢谢你帮我们弄好了那台机器。”他看着我说
    “举手之劳。”我笑笑
    周礼容身旁的女医生已经开始找着各种话题和周礼容聊天，这女医生大概是张悦业务酒局的常客，荤素段子一个接一个，非常熟练。
    周礼容酒局话一向不多，此刻被她配衬，不正面应付的时候，让人有种被调戏了的错觉。
    他在客户面前不怕低姿态，但看得我和小曹有点难受。
    张悦坐在对桌看着被美女医生纠缠的周礼容笑了，
    “周总，罗医生是我们医院的院花，你别被她吓到了。”
    张悦上酒桌还是那副外科医生的严肃模样，但这会儿说起话来已经完全没有下午在茶楼说话的正经。
    周礼容不慌不忙的看看身旁的女医生笑了：
    “能和这么美丽的女医生喝酒，这个机会求之不得。”
    张悦歪头笑着说：
    “真的？周总是江浙人，你们那边女孩温柔斯文。我们这边，太多这种辣妹子。你肯定不习惯吧。”
    张悦说着，皱起眉头，指了指自己的下属，那美女医生被张悦一指，捂嘴咯咯咯的笑了。
    “不，我很习惯这边的人。”周礼容说完转头看我
    “卫辰是这边人，我们每天在一起工作。”
    我一听无可奈何笑了，张悦说的是姑娘，关男的什么事。
    张悦听完转头看我
    “卫助理是这边人？”
    “嗯”
    他笑着端起酒杯
    ：“那我们要喝一杯，为了老乡情谊。”
    我其实已被他手下大将巡酒巡得脚底开始有些轻飘飘，但听他这么一说，还是站起来隔着偌大的桌子与他碰了一下杯。
    张悦有下属保护，喝到此刻毫无醉意。而我们这边率先冲锋陷阵的小曹已经满脸通红战斗力耗尽。但对方大将似乎还有七八分余力，张悦不出面劝酒，但他下面那些人各个难缠。
    我坐下，周礼容忽然不动声色的在桌子下拍拍我的手臂小声说：
    “你别喝了，卫辰。”
    “我没事。”
    “知道你的酒量，别装了。”他又说
    我嘻嘻笑笑，凑近他说
    “总不能让你一人喝吧。”
    此时，张悦还没有一点要叫下人收手的感觉，席间各位医生劝酒劝得更加厉害。
    之后我又接了两巡酒，头昏昏沉沉的，人也有点恍惚起来。
    周礼容真的不让我喝了，我酒盅里的酒已经变了味道，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掺进去了矿泉水。
    我泯了一口喝不出什么酒味的酒，咯咯咯的支着头笑了，很没规矩的凑近他耳边说：“老大，你动作好快啊，什么时候掺的我都没发现。”
    我已经喝醉了。
    我只记得周礼容听完后往一旁让了一下，远离我凑过去的嘴，然后很镇定看了我一眼。
    我不记得周礼容和张悦在酒局最后说的什么，只恍恍惚惚的记得一些场景片段。比如在罗医生敬我酒的时候，周礼容自己端起杯子对那个美女说
    ：“他酒量不好，今天算了。”
    还有张悦好像在桌子另一头说：“卫助理真的醉了，一会我送你们回去。”
    酒席结束的时候，我完全不记得是谁把我带进的车里。
    模模糊糊间感觉有人帮我解开了点领带，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醉成这样，晚上别从小床上滚下去，睡我那儿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