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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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两天淑葵气色又好起来,闲来无事开始同淑真学起绣花。从前淑真听宋宋说起过淑葵和萧衡小两口之间的日子,据说两人不是去舞会就是去梨园看戏,总之每天都有安排,舒心得很。如今看来,淑葵是已经很适应和淑真耗着的日子了,只是不知道被关在府里的萧衡能不能同淑葵一样,这么快就习惯冷清。
    这几天见淑葵没有闹事,淑真又开始松懈起来,宋宋说得没错,她是这府里最迟钝的人,事事都不关心。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到临头了事情自然会有办法解决,她懒得发那个闲愁。
    淑真这样被动,淑葵当然乐于掌握先机先发制人。
    这次倒不像做得那么明显刻意,而是故意一个个找淑真的软肋下手。
    事情起因是一本破损不堪的诗经,宋宋在叠放淑真衣物的柜子里发现。淑真和宋宋虽然情同姐妹,但到底主仆有别,拿主意的还是淑真。宋宋本以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和淑真说起时还当笑话说的。谁知素来对她好脸的小姐生平同一次训斥她不说,还嘱咐她不要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宋宋很讶然,但她在淑真身边多年,对主子的脾气秉性了若指掌,能让主子紧张动气的东西自然不简单,所以将这件事暂且揭过不提。
    隔日大太太敛容说是请了戏子来府里唱戏,淑真虽是不爱热闹,但也耐不住敛容百般邀请。从前仗着老爷喜爱,淑真对这类事物皆是能拒就拒,现在这个靠山不在,也少不得要开始为自己谋划起来。一念至此,淑真头一次对她的丈夫生出了想念。
    毕竟是女人,养在深闺时一切依仗父母,嫁到附加万事仰赖丈夫,半生水到渠成,平顺得简直让人寂寞,因此只好捡些闲事做做。所以古来多少年,只出了这么一个女皇帝。不过也幸得还有这么个女皇帝,让女人不至于连个尊崇的对象也没有。
    敛容这半年对淑真容忍到极点,借着这机会也要盘算一下两人之间的账目。虽说妻不如妾,但那只局限在男人身上,到了女人这里,名分高低和次序关系才是最要紧的,管你得不得宠。
    淑真同淑葵一起去赴宴,到时一出《倩女离魂》正开场,几声锣鼓敲起来,声势浓盛,云板慢拍,铿锵峥嵘,咿呀二胡声声如诉,音乐把酝酿到饱满。
    大太太敛容自然坐在上首,随后依次是淑真、伒云和淑葵,全按分位排座。
    淑真才听了开头便皱眉,她从来不爱听戏,对一切浓妆艳抹的东西都排斥,嫌弃太失本色。敛容看了淑真恹恹的样子劝道:“三太太想来是太年轻能讨得老爷欢心,所以小看这些花样。可是女人啊,到底不能水嫩一辈子,早晚还是得靠这些粉啊花啊来赚回哪怕一点点年岁。”
    淑真只得应和,“姐姐说得是。”一张脸笑得快要僵掉。
    那边淑葵和伒云也是暗暗在口头上较劲,伒云一味夸奖着萧延筠在生意上如何得心应手,说起他的忙碌也带着炫耀的意味。淑葵自萧衡出事便只在淑真这里,对于萧衡的事也只是听闻身边婢女带来的消息。今天注定她是占不了什么便宜了,索性选择沉默。
    台上的戏精彩,台下的戏也不赖。
    待到结束,淑真赔了多少笑脸不消说了,淑葵脸色也是阴阴的。
    回房路上,淑真感叹道:“我算是见识了这女人。”
    淑葵冷笑道:“你还算好了,我头一回敬茶的时候,那老太婆直接装作不小心摔了茶盏,嫌弃我是你这妾室的妹妹。”
    “如此说来,倒是我拖累了你?”淑真侧目。
    “相反,”淑葵转过身,直视淑真,“有姐姐这个亲人在,我安心不少。”语气真挚。
    淑真看着眼前的淑葵有些恍惚,突然忆起那一天被关在祠堂,同自己说“你爱去外面探险,我爱在家里探险”的那个淑葵。那时的她偷偷给自己带来食物充饥,陪着自己度过那难熬的下午。只是不知为何时间过得这么快,转眼间她已经不是她姐姐,戏剧性的,她成了她的三娘。
    淑真有些感动,却又不好表达出来,只好转移话题,:“你学绣花学得怎样?”
    “无所事事,只好用这些东西来打发,无所谓好坏。”淑葵笑着转身继续往前走,“毕竟我还不想成为深闺怨妇,每日绣花绣花,绣得那么好给谁看呢?”
    “但你总有那么一天。”淑真亦继续前行,“萧衡过得不好你顺心,一旦萧衡过得好了,三妻四妾不消说,你还是过得不好。”
    淑葵沉默。
    淑真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这次的事按说老爷也不会对萧衡做的太绝,以后萧衡虽然不做萧家主位,但只有你们小两口,就这样安安静静过日子也很好。”
    淑葵听完有些恼,“我知道你不想帮我,不必拿这些大道理来说,我不像你一样知书达理。”
    淑真见淑葵不买账,只好缄了口。反正日子还长,慢慢劝说总会有效。
    沈府算开通,从未信从过“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很小便请了先生教淑真淑葵读书识字。有了这基础,淑真便找些街上的闲书来看,《西厢记》、《紫钗记》、《牡丹亭》等等,她都见识过。也是在书中,才看清男人眼里女人的低下。
    要说女人自己也是贱骨头,一旦嫁了人,便一心只系在男人身上,担心他生活中一切所有琐碎事情,化身老妈子。男人要是过得不好身上受罪,女人立刻愁得不知如何,只恨不能百代其身。然而男人过得好了,有了力气沉湎声色,女人又伤心起来。虽是如此,却还是不觉得三心二意是男人的错,一味只咬碎牙恨勾引他的狐狸精。
    淑真夜里躺在床上细细思索,还是打算将偷账本的念头放弃,毕竟她还不想引火上身。手上的伤疤还在那里提醒自己过去所得的教训,淑葵既不是省油的灯,也不是会记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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