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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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小楼将陈福悦迎入内堂坐定,叫人上了茶。那陈福悦笑道:“幸得展掌柜的密方,小儿久未见好的咳嗽已痊愈,如今也没再复发过。可小儿自小体弱多病,用尽各种补药也不见好,正想着能见着展掌柜,看还有没有方子,能让小儿身体强壮些。”
陈福悦虽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但是说起自己宝贝儿子,也只是个普通父亲。千万家财也买不来小儿的健康,故一直愁容不展。
展小楼不是大夫,知道几个土方子也不过是平日里母亲照顾他才习得。但现在的状况也不好推辞,便细细询问了一番,心里有了个大概,便装作老成持重的模样,笑着问道:“贵公子是不是体形略过肥胖?吃得不少却还总生病?各种补药候着可身体却毫无起色?”
陈福悦一听,便连连点头称是,只愁着眉道:“正是正是,望展掌柜能告之几个良方,保小儿健康才好。”
展小楼端起茶递给陈福悦,信心十足的说道:“陈掌柜不必多虑,贵公子的身体我倒是有些土法子可以调养。”
陈福悦闻得喜上眉稍,急道:“展掌柜此话当真?还望展掌柜能一一告之。”
展小楼道:“陈当家的不用急,待我把方子写下,你照着方子给贵公子调养,只要持之以恒,贵公子便可无恙。”说罢便差人拿来纸笔,龙飞凤舞的写了几行字交给陈福悦。陈福悦双手接过一看,喜得点点头道:“如此先多谢展掌柜了,若日后小儿病体康复,定将重谢!”
两人又客套了一阵,展小楼见时机成熟,便话锋一转,笑道:“此番本欲同陈当家的多叙叙旧,只是外面的伙计们似乎正在吵闹,只望这次的事情能平和的解决,免得咱们两家伤了和气。”
陈福悦体形微胖,坐上椅子便如同被卡住一般,笑的时候下巴便现出几道深凹,虽是一脸的笑脸菩萨样,眼里却精光闪闪。听小楼转移话题到这次事件上来,便装了为难的样子,道:“以展掌柜跟我的交情,本来这事应当就这么算了,只是底下伙计一口咬定是你家伙计松了手才致货物落水,所以……”
展小楼脸上笑着,心里却暗暗叹道,果然是无商不奸啦,刚才好得跟兄弟似的,现在谈到金钱,立马转了口气,便转了个心思,也笑道:“在路上只听了一个大概,望陈当家的能细细的说与小楼听听,这落水的货物当真是一车上好的绫罗绸缎与胭脂水粉,而不是其他货物么?”
陈福悦装了一副肉疼可惜的模样,皱眉叹道:“可不是么?这车茶叶可是我商行最好的绫罗绸缎,而那胭脂也是时下最流行也是最好卖的名品,若不是与越当家有多年的生意往来,这是万万不会卖与他人的。”
展小楼心里一阵冷笑,脸上却装起了一丝兴奋,道:“绫罗绸缎可是出处天下第一庄玉水庄?胭脂可是出自那美人云集的无双苑?”陈福悦听得询问,连连点头。
展小楼还装着眼露兴奋之色,细细思量一番的模样,笑道:“果真如此!”陈福悦听得是莫明其妙,却又不好询问,只得跟着讪笑。
展小楼也不理他,拿起茶杯的手都有些微抖,怎么看都是兴奋不能自已的模样,这般神秘的模样看着陈福悦更是一头雾水。
展小楼沉吟片刻,便叫人把那几个当事的伙计叫入内堂,模样仿佛刻意压制了自己的喜色,清清嗓子问道:“你们可是与辰时交货?”
几个伙计连忙点头,其中一人说道:“正是辰时上船交货。”
展小楼满意的点点头,道:“几个松手时可曾见河面有什么异样么?”
那几个伙计面面相觑的相互对看了几眼,不知道展小楼问什么,仔细回想片刻便摇摇头。
展小楼也不心急,身体向前靠了靠,鼓励的问道:“当时,松手之前一刻船边的河面上是不是像滚水一般有气泡冒出?”
几个伙计见展小楼说得认真,便又努力回想一番,一个伙计“哦”的一声大叫:“我想起来了!果然在落水的位置像滚水一般有气泡冒出!”
其他几个伙计见这伙计大叫,也都反应过来一般,相互纷纷点头称是。
展小楼将他们都叫了出去,回头对更加搞不清楚状况的陈福悦笑道:“陈老板,这下也就清楚了。如此甚好,这番货物落水一事其他伙计也不必再追究,我永浩商行一力承担。还要多谢陈老板才是。”
说罢,便朝陈福悦一拱手,便想将他请出内堂。陈福悦原本想将此事撇个干净,让永浩全部承担损失。本以为要多费唇舌,都已做好大闹的准备,可如今却见展小楼不仅爽快的答应甚至还面露喜色,他这般被蒙在鼓里哪里肯依,眼睛咕噜一转便换了张笑脸,道:“展兄弟不必着急,我陈福悦得你展兄弟数次相助,此事怎好让你永浩一人承担?展兄弟不如将内情告知于我,也好商量个计策。”
展小楼见他改口一声一个兄弟,心里一阵好笑,避口不谈他那所谓内情,笑道:“陈老板不要担心,我说了永浩会全力承担。”
陈福悦越糊涂便越着急,拉了展小楼一边,笑道:“展兄弟,咱明眼人不说暗话,你刚叫了几个伙计进来问了一番话,又面露喜色,其中必有内情,还望展兄弟坦诚相告为好。”
展小楼一副为难的模样,吱吱唔唔的说:“这,这……”
陈福悦更是着急,问道:“展兄弟,咱俩是什么交情?你这还要瞒你陈大哥不成?”
展小楼听他突然套得近乎,一下变成大哥了,心里更是好笑,脸上却是左右为难的模样,再犹豫着下定决心的样子,道:“也罢,我便告诉陈大哥你,但盼陈大哥千万别泄露出去才好。”
陈福悦听他愿意说出内情,不由喜上眉梢,急急道:“展兄弟放心,我定不会乱说的。”
展小楼这才松了口气,小心警惕的四处看看,又走到门口把门关上,才回身拉了陈福悦坐下,正色说道:“我也是奉了越当家的命来了解当时情形,问伙计那番话也是他嘱咐我问的。”
陈福悦惊奇的“哦”了一声,耳朵是竖得更长。
展小楼便一一给他道明原委,道:“陈老板你是洛阳本地人,应当知道洛阳有个传说,便是洛阳遍住花神,其中以牡丹仙子最为有名。”
陈福悦突然听他说起花神来,虽不明就里,但就传说倒是耳熟能详,便点了点头。
展小楼又道:“洛阳城位于洛水之北,境内山川纵横,西靠秦岭,东临嵩岳,北依王屋山,当真是人杰地灵,自古便传说各路神仙常聚洛阳吸收天地之灵气。洛阳民间盛传洛水之中住有洛神,是一名美貌惊人的女子,也是洛阳古城的守护神。”
陈福悦是洛阳本地人,对于这些怎么会不知?但听展小楼夸起自己的家乡,自然有些得意,笑道:“确有此传说。”
展小楼又道:“昨天半夜我越当家的做了一个梦,半夜便惊醒了,连夜把我叫醒,说今日我永浩必有一车货物落水,早早的便叫我做了准备。”
陈福悦听得此言甚是惊奇,道:“竟有此事?”
展小楼面色严肃,点头道:“我本是不信,只以为越当家生意繁多,便劝告他不必多想,越当家见我不信便把梦中情形告之于我。
说一个美艳惊人的仙子梦里跟他说,东海九太子来他洛水作客,看上了洛阳花神牡丹仙子,现正留在洛水王宫对牡丹仙子苦苦追求,听闻我永浩商行进入一批上好绸缎与胭脂,便央求洛神来向越当家讨要,说不会让当家吃亏,必会助他钱财广进,心想事成。”
展小楼向来口齿伶俐,说起此般神话更是眉飞色舞,只听得陈福悦是目瞪口呆。见他还似有不信,便道:“我也不信,越当家的便说,洛神怕他不信,便告诉他,这车货物明日辰时装船,装的是玉水庄的绫罗绸缎,无双苑的胭脂水粉,辰时三刻她会在船下做出异象,越当家若是见此信号,便为她付清货款,日后自会报答。”
展小楼顿了顿,朝着陈福悦说道:“陈老板你说奇不奇?我今日奉当家之命候在府上,竟果真有伙计来报,说有货物落水,我当时便吓了一跳,赶过来细细一盘查,竟和越当家昨晚告之的梦中情形一般无二!”
展小楼说到此处,不禁一声惊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若不是亲眼所见,我只怕是真以为是说笑呢!”
陈福悦听得入神,惊道:“竟有这般神奇之事?”
展小楼连连点头惊叹:“连时辰,货物,当时的异象越当家竟然能提前告之于我,不由得我不信啊!”
陈福悦也连连称奇,眼睛却骨溜溜的转着,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展小楼看在眼里,装作毫无察查的样子,笑道:“陈老板,此番内情我已告之于你,只盼陈老板莫说出去,这批货款我永浩自当负责。今年我永浩定是财源滚滚,心想事成啦!”说罢,得意的大笑起来。
似乎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展小楼收敛了喜色,咳嗽两声道:“陈老板别介意,不如,咱们先出去吧,我叫伙计把货款送到您府上。今日累您来此多跑一趟,倒是心里过意不去,明日我越当家亲自作东,请陈老板到沁香楼一聚,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陈福悦起了身,听得他的邀请笑了笑,眼睛一转,便有了计较,笑着对展小楼说道:“不忙不忙,越当家是我诚悦商行的老顾客,此次一车货物也是我家伙计失手才落了水,岂有让越当家为我这伙计的差错承担损失?明日便由我作东,请越当家一聚,你看如何?”
展小楼听得陈福悦话语中的含义,装作一呆急道:“使不得使不得,越当家已经备好银两,呆会儿自当叫人送到陈老板府上,多番麻烦于你,明日越当家自会亲自到泌香楼向您陪罪。”
陈福悦听展小楼故意没听出他的意思,便拍着展小楼的肩道:“展兄弟,咱们自家人也不说两家话,既然是洛神要的供品,我陈福悦哪敢收钱?若日后洛神娘娘当真有好处,我自不会忘了兄弟你。你回去也不要告诉你越当家我知晓了内情,明日便由我作东,请了越当家,客套话我自会说,定不会出卖你展兄弟。”
展小楼一听是愁容满面,道:“陈老板,你这不是为难我么?此次事情没办好,只怕少不了被当家的责骂。”
陈福悦笑道:“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我只说是我伙计失手不怪他,他也没办法不是?展兄弟此番坦诚相告,日后我陈福悦受了好处,自然忘不了你。”
展小楼叹了口气,道:“也罢,陈老板明日可千万别透露半个字才好,办不好事只是受点责骂,若是被当家的知晓我把实情告诉了你,只怕我是饭碗不保啊!”
陈福悦又是赌咒又是发誓,才哄得展小楼勉强答应,两人又说一阵,就相互拜别,出了门而去。
展小楼望着陈福悦兴奋得意的招呼着伙计们离开的肥胖背影,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