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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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过了半年有余,也将近年关了,展小楼向九王爷告假,称是独子望能回家陪年迈的双亲。
因为展小楼是签了卖身契的,没有王爷的批准不能私自出行。年关的时候,王府会热闹非凡,别说朝中各处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会在年十五之前到王府拜年,而在新年将自时,王府和宫中也会有各种宴会来款待朝中大臣,到时将是热闹非凡。而各府各宫的仆人们则是最忙的时候,卖身了的侍卫丫环是不准告假的,便是自由身的下人们,也得先行忙过十五才准告假回家。
以小楼这样的情况,想回家是难上加难,故展小楼想了整整一宿,跟王爷说的是极其诚挚感人的,说自己父母年迈在家,自己是独子还尚未成亲,若未回家陪双亲简直是大不孝云云,足足说了半柱香的时辰还不待喘气。便是九王爷已知展小楼能说会道,见小楼说了篇长篇大论其文采不凡真诚感人真是闻者心悲若不准真是残忍之至,不禁暗叹这小楼也称得上是文武双全口才极佳。
正在九王爷沉吟的当儿,小楼见王爷不作声以为不准,狠了狠心,上前道:“王爷,当初我在签卖身契的时候,您答应过小人,若是小人签了,便准许郡主与其孩儿相见。如今半年已过,我正可以借此次回家省亲将明月三人带来与郡主相见,望王爷不要食言。”
这话已经明显是有要挟的意味了,听得旁边的左洪左武只摇头,才说这小楼善于察颜观色,跟王爷相处半年还不知道王爷最讨厌别人要挟他么?
小楼当然知道,可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他知道王爷为人是说到做到绝不食言,这是他最后的杀手锏,能回了家再说,以后的事暂时也管不了了。
果然这话一出,九王爷的脸色就是一沉,半响也不作声。这脸沉下来就使得其他三人就心惊胆颤了。却没想九王爷却又突的轻笑了起来,道:“我寒越风从不食言,你既然向我来讨这个承诺,我便允了你。我可以差人带明月三人来京城……”说到此处还故意一顿,果见展小楼脸色由喜便僵,心里冷笑一声,接着说道:“不过我这人向来懂得废物利用,既然你主动请缨,正好那佛香草的事已过半年,得找人前去督察监办有无贪赃枉法之徒。那么,就委了你做临时监察使,回宁安一趟,办完事顺便将明义明礼明月三个带来。这样,明日你便启程回乡吧。”
展小楼被那句废物利用给伤到了小心脏,不过好歹是允了他回乡,脸色也有了些喜气,道了谢便退了下来。左洪左武自是知道小楼有些傲性,跟了出来,左洪为人比较谦和,他安慰小楼道:“小楼你别往心里去,王爷向来是有口无心,你跟了他这么久也知道他的脾气。”
左武为人豪爽,粗犷的拍拍小楼的肩膀道:“小楼你也真是,跟王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还用话来要挟他。他没惩罚你就不错了,不仅准了你回乡,还给了你一个什么监察使当当,算起来王爷也算是信任你了。”
展小楼叹了口气,王爷做事向来是利益最大化,安了个监察使让他去理理佛香草的事,又顺便把明月三人给带入京,还充了回好人准了他回乡,算是一举三得了。他倒是不觉得王爷有多信任他。
王爷对自己的心腹是极好的,例如左洪左武两兄弟,不仅是穆正凌在王府时就跟着王爷了,而且这十几年来跟着王爷走南闯北出生入死,当真称得上是死忠心腹。王爷不仅作主为他们娶了妻,还在京城为他俩购置了房产,将亲人全部接到京城,平日也多加照顾,当真算得上是不错的主子。而他也广交天下,好友众多,对朋友也算得上是豪爽。
但展小楼跟了他数月,见了他各种手段,知道他对外人却是笑里藏刀,城府极深。自己是他宿仇的徒弟,留在身边也是为了利用自己,便是平日里,展小楼都会多留一个心眼,生怕王爷会突然翻脸,哪谈得上是信任。
左洪自是了解小楼的心思,也不再多说,拉了心直口快的左武同小楼回了房,帮他准备回乡的行李和干粮,还备了个大红包送给小楼,把小楼感动得连声道谢。又是惹得左武大不高兴直说小楼太见外。
小楼临时前去见了寒语霜。寒语霜听闻王爷准了小楼回乡还答应在年后将三个孩子带来见她,当场便是喜极而泣。那激动的模样惹得小楼也不禁湿一眼眶。待寒语霜平静下来,便差人备了不少东西给小楼带回乡。平日里她的出行受到九王爷的限制,书信也被禁止,此次便借机修了封家书带给穆正凌,嘱咐小楼别让九王爷知道。
展小楼也留了个心眼,将寒语霜的书信贴身而藏,生怕给九王爷知晓了去。当晚展小楼是一夜未合眼,从未离家如此之久的他,一直对父母心中挂念,如今九王爷破例准了他回乡,激动得哪睡得着啊。睁着眼睛数着时辰待天亮便向王爷领了临时委任监察使手谕辞了各位便踏上了回乡的旅程。
展小楼回乡后所受礼遇自不用细提,过了十五,为了方便照顾,展母便随了小楼带着三个小孩回京。到了王府,未见过这等豪华庭院大宅的展母便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般大呼小叫,这等举动便是展小楼也不禁红了脸,扯着展母和三个娃儿急走着去见寒语霜。沿路上不停的叮嘱母亲如今见了寒语霜的应注意的礼仪。
寒语霜早早的候着几人,见了几人激动万分,碍于有侍女在,勉强受了几人跪拜之礼,便赶紧拉起了展母,见了自己久别的儿女,四人不由得抱头痛哭,那等模样,在场的展母和侍女们都纷纷抺开了眼。
正在几人哭诉着别后的想念之情时,突听得门外侍女来报:“郡主,王爷来看您了。”
屋内几人听得,慌忙出得门来迎。除去寒语霜不用行礼,展小楼行了鞠躬礼相迎。而展母和几个孩子乃是平民,见着王爷必须行跪拜之礼。展母跪下低着头,听得脚步声渐近,忍不住抬头偷看了几眼。
中间的九王爷她是认得的,只是现在一身华服,贵气逼人,跟往前她相识的模样不可相提并论。
跟王爷并肩走着的女子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面容绢秀,气度雍容沉静,一身绸白锦服,头插雕空垂苏凤簪,富贵袭人,当是王爷的正妃韩王妃。身后跟着两位容貌出众打扮奢华的女子,还跟着两个唇红齿白模样俊俏的小孩。女孩年长些,七八岁的年纪,牵着个四岁左右的机灵小男孩,这估摸就是王爷的一双儿女了。几人身后还跟着些个丫鬟侍卫,一群人倒是声势浩荡。
展母一生从未出过宁安那个小县,哪有机会见着这排场,自是吓得赶紧低了头。听得王爷免了礼,才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几人落座后,寒语霜叫穆明义三兄妹上前来拜见,韩王妃见了几人眉清目秀甚是喜爱,差人给了不少赏赐,而王爷却只是一旁看着并不言语。
展小楼虽在路上对穆明义三兄妹千叮万嘱,但终归是三个小孩,见了让自己与母亲分离的人,仍然是恨恨的眼神,但终归是小孩禀性,见着王妃赏了不少新奇的玩意儿也开了心。王爷的两个子女同他们的年岁相仿,却是落落大方,拉着几人的手便辞了大人出了房间玩去了。
寒语霜给王爷和王妃介绍了展小楼的母亲。九王爷倒还和气,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差人打赏,喜得展母连声道谢。随后几人寒暄了几句。倒是韩王妃伶俐,道:“姐姐,我见了几位侄儿甚是喜爱,你看静儿和誉儿跟他们也是相见甚欢,可否多住几日?”
话虽说给寒语霜听,但眼睛却是看着九王爷。九王爷也不作声,只顾低着头喝茶,韩王妃会意,便作主的说道:“姐姐那就这么定了,我叫下人们准备几间上房,姐姐与侄儿们也多日未见,也该好好聚聚。”
寒语霜感激的看看她,答应了下来。韩王妃又指了自己的两个近身丫环道:“怜儿和翠儿,你们都是带着小王爷和小郡主长大的,这几日你们便跟了姐姐,好好照顾几个小主子。”
说话的当儿,两个丫环上得前来,答应着。几人又话了会家常,便有人来报晚膳准备好了叫王爷几人用膳。
因为还没出正月,待到服侍好主子们用完膳,下人们也是备了好酒好菜,欢度新年。展母见王府的下人们都是吃的山珍海味连连称奇,只夸这王爷人好心善。
待到大伙都散了去,展母把小楼拉到一边,道:“小楼啊,你看这又过了一年了,正月十八一过你就二十八了,年纪真正是不小了。我跟你父亲都愁你这婚事愁白了头。你有没有中意的姑娘啊?”
展小楼一听,头就大了,道:“娘,您别急啊,我,我就不是正努力嘛。”
展母闻言有些不高兴了,哼道:“你看看人家九王爷,不过大你几岁,孩子都已经八九岁了,你再看看咱县里,跟你同岁的哪个不是儿女成群了?你还在挑挑捡捡?你说你到底中意什么样的姑娘?你要害羞娘帮你说去!”
展小楼一听冷汗直下,说话也有点结巴了:“不是不是,娘,我,我这不在找吗?”
展母闻言更不高兴了,道:“找找找,你瞅瞅你找了多久了?眼界放那么高干什么?”说到这里,展母语重心长的道:“小楼啊,不是咱说你,在宁安吧那么多好姑娘你说你看不上,到了京城这么大的地儿你就还没一个中意的?咱们家也是个寻常百姓家,你还要找个什么样的天仙啊?”
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喜,拉着小楼的手兴奋的说道:“说起来,这几个王妃倒长得可真俊啊,比天上的仙女都好看!你瞅瞅这王府就是不一样,连丫环都个个水灵!”
展小楼翻了翻白眼,心道娘你是见过仙女不成。
展母低下身靠近了展小楼,神秘兮兮的看看四周,悄悄的说道:“我跟你说,这王府的丫环可真漂亮,比雪梅那是漂亮多了。就那韩王妃的两个丫环,就是那两个叫什么伶儿翠儿的,长得可俊了!”
展小楼哪想到自己的母亲在那么一会儿的工夫就把人家相貌给看得清清楚楚了。无奈的说了声:“娘……”
话还没说完便被展母打断了:“娘什么娘,听我好好说打什么岔。”只见展母眉飞色舞的说道:“我跟你说,尤其是那个叫伶儿的,是韩王妃带过来的近身丫环,还未成亲。听说是从小跟韩王妃长大的。今年二十出头,虽然是年纪稍大,可人真俊啦,脾气又好,还没听谁说她不好的。对对,还听说她打小跟着韩王妃念了不少字呢!”
展小楼听完一头冷汗。他在王府已经半年有余还没见过的人,展母没到半天就已经打探得清清楚楚连人家的家世都已经查清了。
展母见他一付为难的样子,有些生气道:“小楼,你是看不起人家是丫环么?人家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咱也不过是老百姓,说不定还比不得别人贵气!”
展小楼赶紧答道:“娘!不是,我怎么会嫌弃人家呢!我……”
展母闻言喜笑言开:“对嘛,人家跟着有钱人家过日子的,能不嫌弃咱们小老百姓就不错了。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去说说,看人家有没有意思,要是能成咱就把这事给定了!”
展小楼差点没背过气去,这是什么情况,半天时间他老妈就要帮他订终身了,吓得他赶紧勉强咧开嘴道:“娘!你看你,要是就这么跑到人家姑娘面前去说亲还不得把人家吓死啊!你,你别急,我不是在王府当差嘛,我会按你的吩咐去跟那位什么翠儿姑娘”话说到这里,见他老妈一脸火大的样子,急忙改口道:“不,伶儿姑娘。嗯嗯,我记住了,伶儿姑娘。我会跟她接触触,要是个不错的姑娘,咱就定下来,好不好?”
展母听到展小楼说到此处,脸上都笑开了花,叮嘱了他十来遍是叫伶儿的,然后高高兴兴的回了房。
展母是高兴了,可苦了展小楼,人都还没混个脸熟呢,什么都不了解就这么接了个得接近那个叫伶儿姑娘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