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清水辰的惬意悠闲的生活，秦旭飞现在就是在水深火热之中，他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心里实在是有一万头神兽在咆哮，但是他的表情还是冷静而自持的。
    “秦大校进来之后怎么都不跟我打招呼呢？是不知道怎么称呼我吗？”对面的男子长得可以说是异常的普通，总之扔到人堆里完全找不到的类型，可是就是这个男人却能在一年之内，暗杀了十几个被层层保护的高官，实力之强实在是非常人可以估计。
    秦旭飞冷冷看着他：“的确，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我知道，你们国安私下里给我取了个外号，叫嫌疑人X，你可以称呼我为X先生。”X笑的很温良无害，可是秦旭飞却明白无论眼前这个男人表现的多么温和，他都是一个可怕的魔鬼，需要人无时无刻不防备着他。
    “可以，X先生。”秦旭飞淡淡看着他，“现在你可以说，我们之间的第二场游戏是什么了吧。”
    X微微一笑，却拿起了桌上一瓶香槟酒，给秦旭飞和自己都倒了一杯：“不要着急嘛，玩游戏是需要耐心的，秦大校这么急的性子，怎么能玩好这个游戏呢？”X把其中一杯酒送到秦旭飞面前，自己则拿起另外一杯喝了一口，看见秦旭飞并不动，于是笑了笑，也放下了酒杯：“首先我要感谢秦大校，为了和我玩这个游戏，竟然跑到了遥远的拉斯维加斯。”
    秦旭飞注意到他的手上戴着手套，大约是怕留下指纹吧。于是冷冷一笑：“我倒是觉得是X先生你处处算计，连我们国安内部有什么行动，行动时间都弄得一清二楚，倒是很让人敬佩。”
    对于秦旭飞的讽刺，X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他依旧保持着微笑，眼睛却看向自己脚边的一个黑色密码小皮箱，同时秦旭飞的视线也落在了那个小皮箱上，那个箱子里是他要保护回国的重要物品，不过里面究竟是什么，是文件还是其他什么，他这个当事人也完全不知道。
    只是在前日他接到了任务，要他前往拉斯维加斯找人接头并且取回这个小皮箱，但是当他找到接头人的时候接头人已经被人打昏，小皮箱不下落不明，就在这个时候眼前这个嫌疑人X却给他的手机发来了短信，让他独自到了这间隐蔽赌场的包间，并且不准通知任何人，否则他就销毁掉他要接收小皮箱。
    秦旭飞考虑之后决定还是独自一个人前去，不通知任何人，包括容谦。这个小皮箱里的物品非常的额重要，他必须要拿回来，而且他也想见一见这个嫌疑人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到了目的地之后却什么也没有发生，嫌疑人X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透露自己的目的，反而是东扯西扯，这让秦旭飞有些不耐，但是越是这个时候，他越要稳得住，决不能表露出心急。
    X含笑看着秦旭飞，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说：“秦大校，我很早就知道你了，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军人，我一直很想和你比一比，果然你没有让我失望，那么远，你还是发现了我安排的狙击手，并且一枪打掉了他。”
    “可是还是没能够阻止你杀人。”秦旭飞语气森然。
    X也冷下了神色，语气间听不出有什么感情的起伏，似乎只是在陈述：“因为他该死，他们都该死。”
    秦旭飞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他和容谦他们推断这个嫌疑人X应该和当年的叛国大案有关系，但是当年参与过日本行动的人已经全部都失去的音讯，其中包括被日方抓走后生死未卜的方瑾瑜，还有容谦的妈妈。
    那么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谁，是那些人里谁的亲属吗？
    “你到底是谁？当年的案子到底有什么，你是那些人的亲属吗？”秦旭飞一个接着一个抛出疑问。
    X并不回答他，只说：“我们赌一把吧，秦大校会什么，梭哈？”
    “我都不会。”
    “那么我们就来掷骰子，赌大小好了，三局两胜，要是秦大校赢了，我就回答你的问题，要是我赢了……我们开始吧。”X没有说他如果赢了要怎么样，只是叫人拿来了骰子筒和三个骰子，他将骰子和骰子筒递给秦旭飞，表示他先开始。
    秦旭飞上手一试就知道骰子没有问题，看来这个所谓的X先生并没有想在这上面做什么手脚，他把骰子装进骰子筒，一通摇甩，停下打开罐子一看——四五六，算是大。
    这一局是X输了，但是第二局X掷出了三个六秒杀秦旭飞，到了第三局决胜局，依旧是秦旭飞先，这次运气不好开出的是——一二三，小，胜的几率几乎是微乎其微了。
    X接过了骰子和骰子筒，却没有马上开始，反而在手上把玩着那三个骰子：“你在知道方瑾瑜被日本人抓走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
    “他被带到了那时候日本秘密成立的研究室，那群人想要把研究方瑾瑜体内的特殊抗体，这是天然携带的免疫体，是最原始的，也是一切的开始。你们国安既然在研究了，就应该知道ARES病毒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要实施什么生化战，而是日本想要研究出一种可强化人体的药物，但是这种药物却是一种病毒，他可以在短时间内改变整个人体结构，但是几乎没有人可以抵抗过最初的病毒入侵，除了一个他们意料之外的人。”
    “……方瑾瑜？！”
    “方轻尘体内的自带免疫体就是来自于他的父亲。你知道天朝一直在研究基因改造人吗？从基因入手，创造出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可以被赋予高智商、特殊的能力，等等等。但是早就在四十多年前，这个计划就开始了，方瑾瑜的资料被列为5s绝密档案，就是因为他根本不是他的父母，就是方轻尘所谓的爷爷奶奶的亲生儿子，他是被制造出来的，当然被制造出来的人不止他一个，还有很多，分布在各个领域，做着各种各样的事情。这个计划里的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身份’，和被安排好的‘父母’，方瑾瑜的父母就是方上将和他的夫人。方瑾瑜从一出生就注定被监视，甚至他的婚姻都不已自己做主，所以他和兰素华的事情是秘密，如果不是他死了，而兰素华怀了孕，那么一切在他死的那一刻就烟消云散了。可是偏偏上天就给了他一个儿子，一个和他长得如此相像的儿子。”
    信息量太大，这让秦旭飞的思绪有些混乱，突然间方轻尘和方家竟然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而他的父亲变成了一个国家通过基因技术制造出来的人，他实在是有些接受不能。
    不过X并没有管他能不能接受，他只管他自己说而已：“其实谁都没有料到方瑾瑜体内会有一种天然的免疫抗体，这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但是这个意外却成为了当年任务的一个重大变数，也是后来之症方瑾瑜是叛国案犯的一个证据，因为日本方面下令不要伤害方瑾瑜，这让廖国秋那些正在被方瑾瑜秘密调查的人制造出了伪证，来证明，叛国的人是方瑾瑜。我想这件事情，其实就算我不说，你们应该也已经通过那本笔记本和方瑾瑜留下的东西猜到了吧。”
    秦旭飞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这才开口问道：“方瑾瑜死了吗？他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炸死的，自爆。”X说的很平淡，“当年的‘乌鸦’，就是如今九处的前身，里面的人都是‘特殊’的，他们就算是死也不能把遗体留给敌人，让敌人能够研究到什么，所以他们的体内有一颗足矣把自身炸成沥粉的微型炸弹，方瑾瑜在被带到那个研究所之后，在进入他们最机密的实验室时引爆了自身的炸弹，几乎把所有有关ARES病毒的资料和菌种都炸毁了，还有几个还算成功的半成品实验体和当时日本顶尖的研究员，可以说日本的损失空前的巨大。可是他做的这一切没有人知道，大概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青史留名，甚至已经想到会被染上污名。”
    ……
    秦旭飞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接受这些事实，其实事实并没有超出他们的预想太多，可是比起猜想，亲耳听到那些事实，却能够让人丧失全部的力气。
    “所以你要！？你要杀了那些人！”
    “难道他们不该死吗！”X先生咬牙切齿地嘶吼。
    “你到底是谁！？你是当年那些人的亲人是吗！你是为了要给你的亲人报仇所以才……”
    “不是。”X打断了秦旭飞的话，“你说了很多对的话，但是刚才那句话你说错了，我不是当年人的亲人，我是……”X突然在自己的脖子那里一扯，竟然被他撕下一张薄薄的人皮，而人皮面具下的脸却让秦旭飞失语。
    “……我是他们的战友，我不是要为我的亲人报仇，我是要给我的战友、和我自己报仇！”
    狰狞的面容和刚才的完全不同的嘶哑的嗓音让人感到战栗，那是一张几乎没有一丝地方完好的脸庞，明显有被火烧的痕迹，不难想象这个人当初遭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情。
    “你……”
    “我当年是跟着方瑾瑜一起去日本的，他留在了那里，我却回来了，可是那些人害怕我和其他队员会泄露在日本的事情，策划拿起叛国大案，我们都成了罪人，都被送上火车，说是要安排到再也没有人知道的地方生活，事实上他们在中途安排了炸药，想要炸死我们，我侥幸活了下来，活到现在，就是为了要报仇！”
    秦旭飞理解X的心情，可是他不懂，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三十年前，为什么到了现在才开始报复！”
    “因为我要培养一个可以替我动手的人，虽然我活了下来，但是我已经不能再打枪了，能活到今天都已经是一个奇迹了。”X摘掉了自己的手套，手上也满是烧伤的疤痕，扭曲的蜿蜒在他的双手上面，虽然还能活动，但是一些精细的操作却怎么也做不了了。
    “这个人我找了很久，直到我找到了他，我看见他就知道，他是一个做杀手的材料，我培养他，教育他，把他抚养成人，告诉他，他这一辈子只需要替我做一件事情，除了这件事情之外他的生活是自由的。你们也该认得他，尤其是方医生，他似乎对他很感兴趣，研究过他，而且我的这个孩子还在墨西哥提醒过方医生。”
    电光火石间秦旭飞想起了很多事情，方轻尘在墨西哥维克家里遇袭，但是那个狙击手的子弹却只是为了提醒他，他在维克那里得到了一个杀手的资料之后一直很有兴趣，甚至到他的部队当军医的那段日子还会时不时拿出来研究。
    “……特洛斯……”秦旭飞缓缓从口中吐出这个名字，这个曾让很多人都闻风丧胆的名字，可谓是世界第一的杀手，杀手手法繁复，根本无法从手法上推断是是谁所谓的顶尖杀手……竟然是这个人培养的！
    X咧了咧嘴角，虽然这个动作在他脸上几乎看不出来：“这么多年除了想要报仇，我就一直在关注方瑾瑜的儿子，真的不愧是瑾瑜的儿子，真是优秀。方轻尘在美国做医生的时候，我的那个孩子为了学习外科知识曾经在他的手下做过实习医，真是精湛的外科手法，那个孩子一直对此赞不绝口，不过大约方医生不会有什么印象的，毕竟只在他手下三个月而已，而且那个孩子还改变了容貌。”
    “那你……你是特意选择一下次杀死他们的？”秦旭飞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这么多人，这样很容易就引起对方的警觉不是吗？
    “我本来也不想的，但是要培养一个合格的杀手实在太不容易了，花费了我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我已经快死了，我一定要死之前看见那些人全部都死掉！而且我发现廖国秋竟然要对瑾瑜的孩子动手，这更是让我忍无可忍！”
    “对轻尘……”秦旭飞皱起了眉头，“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他又是怎么……”
    “你不明白？他当然是害怕，他害怕看到那一张脸，你以为为什么北野家和藤原平太郎会知道方医生也有免疫抗体的事情？你以为他们之间的交易早就早三十年前就结束了吗！你错了！”
    “……”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把证据揭露出来，让他们接受审判，让瑾瑜昭雪？”
    “可能吗？！可能吗？！要是可能的话，就不会有当年的冤案了！他们现在一个个都位高权重，就算是方上将不是也没有为了他的‘儿子’站出来吗？我已经‘死了’的人又能做什么呢？除了血债血偿，我还能做什么！他们那些人，全部都该死！全部！”X说完似乎用力太过倒在沙发上粗声喘着气。
    秦旭飞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知道是X说的是对的，还是他心里的坚持是对的，似乎哪个都不太对，又似乎哪个都是对的，他已经分不清了。
    休息了好一会儿X似乎恢复一些体力，他把小皮箱放到桌上，接着又拿出一个信封放在了皮箱上面：“我想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只是想再见你一面，所以才约了这第二个游戏，东西还给你，这个信封里是我那个孩子得到的一个消息，对你来说应该是极好的消息，你那些走吧，离开了这里再看，快走吧。”
    秦旭飞提上箱子，把信封装进自己的口袋，正要从门口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回头问X：“特洛斯呢？”
    “他走了，我让他走的，让他再也不要回来。没有人知道他样子，正如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一样，你们找不到他的。”X语气淡淡地，似乎早已洞察了一切，似乎除了当年的事情，很难再有什么事情能够引起他激动的情绪。
    “你单独约我来，就不怕我杀了你，或者抓你回去吗？”
    “秦大校，我既然敢单独约你出来，我就不怕死在你手上。如果你是想要抓我，那么我只能提醒你这里是美国，不是天朝，就算你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在美国抓人。”
    秦旭飞呵了一声，摇摇头，提着箱子离开了，他离开后不久，站在街上听到了一声爆炸，那个地方已经化为灰烬。
    那个自称是X先生的人终于得到了他的结果，或许三十年前他就该和他战友一起消失在那场大火里，可是心里的那一点不甘让他从地狱爬了上来，成了一个索命的恶鬼，如今他终于能带着那些满身罪恶的人一起回归了他们本该去的地方。
    烈烈的风带着一些灼热的气息刮在秦旭飞脸上，虽然这场火现在烧的很大，但是他知道这场火总会停的，就像有些事情总会有结局，就算那个结局并不是他们所想要的。
    

    作者闲话：

    结局第二更，下面一章就会完结了，在九点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