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淼卷 第十一章 晚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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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5
回去的时候,何芳一定要何宇森送张稳婆和倪清淼。
毕竟天黑了,何家又没有灯笼,加上稳婆年纪也大了,腿脚不灵便,万一路上磕着绊了,多个何宇森也好照应一下。再说了,何二方才的态度,实在说不过去。好像自个儿媳妇生了个女娃娃这责任还要摊到张稳婆头上。这不送送他们,何芳心里难受。
对于这个要求,何宇森可乐意坏了。
二话不说上前扯着倪清淼的小手就要走。那架势倒是逗得张稳婆和何芳呵呵大笑。
村里人又多是早睡早起。一到这时间,家家户户的灯光都暗了下来。
这天,又恰好是阴天。厚厚的乌云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的,没有投下半点星光。而耳畔的风飒飒地吹着,路旁的树也发出怪叫。
刚踏出何家,何宇森就明显感到身后的倪清淼整个人都缩了起来,越发地凑近自己。
何宇森的小心思又起了,“诶诶,你刚回来肯定不知道吧——咱这村里啊——有狼!”说罢,也不回头,就卯足了劲,扯开嗓子,冲着夜色,“嗷呜——嗷呜!”
还没等何宇森嚎叫完毕,倪清淼整个人都快贴到何宇森的身上了。
何宇森这才转身笑道,“你不是怕狼吧?”说完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还是怕黑?”
说实话,这狼倪清淼没见过,也不知从何处怕起。倒是这黑暗,倪清淼着实怕的很。
怕黑,那是倪清淼打娘胎起就落下的毛病。
以前在美国的时候,父亲总是忙到半夜三更才回来,奶娘是习惯了早睡,八点一过就要去休息了。倪清淼总是早早地被哄去睡觉,夜半十分又常常从梦中惊醒。
黑暗对于很多人来说只是一片漆黑,深不见底的黑。
但是对于倪清淼来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漂浮着流动的亮斑。倪清淼小的时候也曾问过父亲和奶娘,“为什么黑暗中有那么多的亮闪闪在游动。”而他们也只把这当成了一个孩童的笑谈。
那时候,睡不着的倪清淼总会用眼神去追逐光斑的流动,但是每每再陷入梦境的时候,总会被光怪陆离的景象吓醒。又或者才闭起眼睛,就会感觉到眼前有黑影迫近,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挣扎起来,一路跌跌撞撞地扯亮了电灯,才能迷迷糊糊地获得一夜的安睡。
大概就是这年复一年的梦靥,让倪清淼对于黑夜的恐惧不断地加深,到最后只有深深的害怕。
可自己好歹是个男子汉,倪清淼一听何宇森的问话,心下虽然害怕,但还是撑着一口气势,“你——你,胡说八道!”
“还说我胡说八道呢,你都,都,都——结巴了!”何宇森顺手揪起那个都快要埋到自己后背的人,“再说咯,你都快舔到我身上来了,还说不,不,不——怕啊!”
张稳婆在一旁被两个娃儿的对话逗乐了。稳婆笑着,还真是淘气没边的孩子,半点绿豆大小,还想着当个小英雄哩。
见稳婆都笑了,气得倪清淼一把甩开何宇森的手,大步走了挺远,扭过身子,想冲何宇森示威着,“谁说我害怕了,你看啊!”
结果第一个字还没吐出来,倪清淼就发现自己方才尺度没掌握好,一下子走得太远了。
偏巧一阵风迎面袭来,四月夜里的风还冷得凛冽,不仅刮得倪清淼难受,还引得路旁的树呼次呼次作响。也不知是谁家的狗,不知好歹,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还以为有什么妖魔鬼怪横行。
倪清淼一下子僵住了,喉咙跟哑掉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响。
好在何宇森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小子倒是跑得挺快啊!也不等等我和张婆婆。”虽然还是害怕,但终归不那么心慌了。
何宇森一阵小跑过来,看着倪清淼愣愣的傻样,也不敢再肆意欺负他了,怕是再折腾下去,这奶娃娃的眼里又要掉泪珠儿了。
何宇森伸手,笑道,“其实我也挺怕的,夜路黑,咱们俩还是牵着手走的好。”
倪清淼一听心下不知怎么地,顿时觉得有安全感了,也咧着嘴,“恩”了一声,算是回答,便把何宇森的手扯了过来,“还是我保护你吧!你看你多怕啊!”
何宇森暗笑,也不揭穿倪清淼。三个人就这么摸着黑,依着印象找回了张稳婆的家。
何宇森道别了之后转身就要走,突然被倪清淼叫住。一回头就看见倪清淼手里举着的手绢。那是上次在倪家院子里,何宇森丢给倪清淼擦脸的。
这会子想起来那时的囧样不觉有些害羞,别过脸不敢看倪清淼,伸手把手绢一抓就塞进了兜里,也没听清倪清淼的话,就跑了。
(以上所有章节合并为第一大部分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