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晓寒未尽梨花落 第23章 千面戏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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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单间内的空气顿时凝滞。
明萧与叶笙两人皆是惊讶,对望一眼,最后还是明萧开了口,“真的看清了么?那个人不是容尘?”
轻点头,沉下心,开始讲述:“其实,我此前曾遭人误以为是某位郡主而劫持,正是晗华客栈发生大火的那晚。那时我正是在晗华客栈住宿。后来趁乱逃跑时,不料竟因伤晕倒,也就是那时,曾蒙容公子相救。而水临阁袭击驸马的白衣戏子,他拿匕首劫持我时,我看清了,不论是身高,还是手型,都不可能是容公子。”
而且,若真是容尘,即使是为了什么目的非得要拿刀劫持我一段时候,手也不可能颤抖得那么厉害。
明萧仍是略显犹疑,但紧皱的眉头已明显松开了几分,“我整整问了半天的话,到最后他也只肯说那晚他不在水临阁,却无法说出谁能证明。”
“在下确实也无法为挚友作证。那晚医馆正巧来了位高烧不退的病人。”叶笙接着明萧的话说道,“幸而安女侠看清了。不过你当时毕竟受了惊讶,只怕这证词还是不够……”
“这个,再行计议罢。”明萧亦是无奈,“这样吧,我再查上一、两日,若是还无结果,会亲自往毓王府请求安夫人相助。”
我点头答应,转念一想近来发生的那些案件,问道,“除了水临阁之外的案件呢?若是有能证明不是容公子所作的……?”
“已有的证据,都很模糊。”明萧叹息,“其实,水临阁一案与其他案件,还是有所不同。这段时日,在京城发生类似的其他案件,台上的戏子飞身下台之后,很快就会消失不见。”
“消失不见?”
“是。”明萧答,“没有人看清究竟是怎么回事。总之,就是那么消失不见了。”
“这么说,水临阁倒是个意外?”
叶笙点头,接过话道,“可能是因为看台距离戏台太远,远近无人,即使是转瞬换了身貌,也太明显。”
“至于案件的5个受害人,除了受了伤的西平公主驸马,其余也皆是权贵,但彼此之间关系远近不一。”
“远近不一?丝毫无关么?”疑惑道。
费了这么大的劲,总不会是随意对京城权贵下手的罢……?
明萧又一声低叹,“有两人是同乡,另两人是同批进士,其中两人算是点头之交。其余暂时还未查出任何关系。”
垂眸静思,忽然桌沿多了清茶一盏,抬眸见是叶笙劝茶,面上笑意温和。叶笙转身又为紧锁眉头的明萧沏了盏茶,微笑着道,“少卿大人又下了军令状?”
明萧闻言瞪了叶笙一眼,叹一声,到底还是拿过茶盏,抿了一口,“这一次,是圣上下了旨意。”
“只给十日,限期破案。”
回洛馆时,夜空之下已是一片万家灯火。
丁香已趴在门边小桌旁睡得酣甜,不过走近时,还是听到了她腹内传来一阵叽咕。
不由笑了出声。
丁香晃了晃脑袋,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夫人……?!”声音迷糊,但随即就跳了起来,声音虽还是压得极低,“夫人今天怎么去了那么久?丁香都要担心得不行了!”
“我知道了。”轻笑着,与丁香一道点了灯烛,“看你都睡得笑了,可是做了好梦?”
灯光轻晃,丁香似有些红了脸颊,“以后丁香不会再睡着了……”
“无妨。”我轻声道,“若是有人来时,灵活应对就是。”
不过,这两三年,洛馆的访客还真是寥寥无几。让丁香注意着,也只是以防万一。洛馆本来人就不多,平时贴身服侍的也就丁香和喜儿两人。喜儿喜欢缝些小玩意儿,常以至于不思饮食,又没什么心思,也是不必太过担心。
过去的三年里,也只在闷极的时候会出去走走,更多时候,便往往是昏睡得再感觉不到醒来。
晚膳之后,觉得看书也有些无聊了,便在空荡荡的院子中走上一会儿,抬头便可观星辰。
今夜,紫微星稍有异动。
观星一道,在于人言。很久以前,兰姨曾说过这样的话。但并不可不以为意。
也不知司天台的大人们对此又会是如何说。
拿刀劫持我的那个白衣戏子,我可以确定不是容尘。
可是在那之前,那个在台上一舞青莲、轻步飞过湖面的白衣戏子,究竟是不是容尘,又或者是什么其他人,我并不能确定……
不过,若是容尘,他并无必要做如此明显之事,留下线索指向自己。
又或者,别有所求么……
“安夫人,为何对容尘他如此上心?”
下楼时,叶笙缓了脚步,在旁轻声问道。
温和笑意依旧,说话时却是淡了几分。
若答说是看到的事实确实如此,无法说谎也无法保持沉默,这样回答的话……
心下稍作斟酌,答,“容公子曾救采薇性命,采薇愿为作证,以证其清白,只为报恩。”
……只为报恩。
这句话,并没有错。也就算不得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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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证明不了什么。”站在窗边的人终于淡淡开口。
冷冷的视线望过来,像是在压迫着人快些离开。
叶笙和明萧就在楼下。半个时辰,也很快就要到了。
除了对明萧曾说过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除此之外不发一语的容尘,终于因无证据证明其有罪或是无罪,而由收押在大理寺的牢房,暂时改为了在大理寺外某一处软禁。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这其中似乎有几户京城权贵暗中通了关系,保他在此期间不受牢狱虐待。
甚至,令人怀疑在这几户权贵之后,是否就是御命十日破案的皇帝本人。
花千笑的名声,似乎比我之前所想的还要厉害。
“你……”对他的话,我无法反驳。
容尘忽然一笑,唇角极轻的弧度,“案件牵涉太广,这几日,还判不了。”
“你在帮他。”帮那个真正的凶手,“你在帮他拖延时间。”
容尘笑意更浓,淡茶色的瞳,莫名的妖异,“我,并非无所求。”
并非无所求……?究竟是何意?
“所以,当时,在台上的……真的是你么?”
那人的手,虽有七、八分相似,但明明并不是……难道是那时看错了么?
当时,在台上……
“只前半段。”他忽然轻声道。
……前半段,这又是何意?
“前半段,在台上的那个人,是你?”
容尘转眸望向窗外,不置可否。
“你,一早就知道他要杀谁了么?”
——若是,真是如此。
“我并不知。”容尘轻笑。
“那,若是知道了,你还会……还会帮他么?”
“会。”
容尘又笑,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却又听得无比清晰,“我说了,我并非无所求。”
“你……”
淡褐瞳眸,写着漠然。
再问下去,也是无可奉告了罢?
只得告辞下楼。
却只叶笙一人站在那里。
“又出事了。”走在前面带路的叶笙,脚步走得飞快,却是稳健当并无多少声响。
“出事的地方,是西平公主府……驸马遇害了。”
五桩案件,唯一活下来的受害者,在第六桩案件之中遇害了。
而容尘还在软禁之中,犯人,显然不可能是他了。
所以,他才根本丝毫不慌乱么……因为,他其实一直在等……
终于走出某一处隐蔽小巷时,阳光铺天盖地地落下。
一瞬恍然。
那时,一曲渺渺湘君戛然而止,模糊的视界,却分明看见了来者的手腕,在内侧,有一处如鲜血烧灼的腥红莲花。
那是一种沾了某一种血才会显露出来的纹身。
……而他适才又说,只前半段……他求的究竟又是什么,竟会让他冒此风险去帮助那个真正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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