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蒹葭苍苍 1、塔矢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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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gratulations~”
伴随着齐声祝贺声的是响成一片的拉开直筒的声音,彩带和彩屑顿时漫天飞舞,拉开纸门走进来的少年错愕地站在原地,因为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脸上搞笑地呈现一片空白。
“嘿嘿,恭喜恭喜,塔矢名人二代~”
周围围了一群人,站在最前面的理所当然是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金色的刘海不听话地翘着,似乎也是暗示主人此时的得意洋洋。
“恭喜小亮老师啦,哎呀,才十九岁,就拿到了第一个头衔,真是天才啊!”
“是啊,而且还是‘名人’头衔,塔矢大师肯定也会很高兴吧!”
“虽然有点对不起绪方老师,我还是要说,太棒啦!”
塔矢回过神来,礼貌而又克制地微笑道谢。昨天他刚和绪方在名古屋下完了名人挑战赛的第七局,他以两目的差距险胜,这也代表在为期两个月的名人挑战赛后,塔矢亮正式从绪方手上夺得了‘名人’头衔,成为第二代塔矢名人。
棋院有专门派车接送,媒体蜂拥而至,毕竟,近年来日本围棋势弱,塔矢算得上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新野先生在车上跟塔矢开玩笑道,“都不用怎么改口。”
塔矢拿下这个头衔,大概是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结局吧。才华横溢的少年棋士,实力强横,天赋出众,以前所未有的十九岁之龄拿到第一个头衔,而且还是具有特殊意义的名人称号。无论是单从棋艺,还是传承的角度,报纸大概整整一个星期不愁没有头条了。
当一件事你有记忆开始就认定其一定会发生,那么,当它真的发生的时候,惊喜程度无疑要打上好几个折扣。
不可否认,塔矢在刚刚走出对局室时,是兴奋的。名人是日本围棋界认可度最高的头衔,也是他父亲标志一般的存在。四年前,塔矢行洋宣布推出围棋界,绪方次年打败座间一柳等人夺得名人称号,那个时候,塔矢就已经暗自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他会把这个称号夺回来。于是,当他真的办到时,塔矢胸腔里满是骄傲和自信。冷静下来后,塔矢清楚地知道,这并不代表他比绪方棋艺高强或是什么,但至少那一刻,他是真的有人生圆满的感觉。
这个目标已经达成了,那么下一步……
塔矢的目光落在嘴里塞满了点心的进藤身上。
“喂,是不是你干的?”
塔矢把正在跟某位老人家斗嘴争辩着“我早晚也能拿到本因坊头衔”的进藤拉到一边,低声问。
“啊?你说什么?”
“这些,”塔矢指了指自己身后,“市河小姐怎么会同意你这么胡闹?”
“哪里是胡闹!”进藤立刻反驳,他费劲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差点把自己哽到,“再说了,是这是市河小姐的提议,我只不过是顺从而已~”
塔矢皱着眉头瞪他,进藤则努力睁大眼睛表示自己的无辜。
“你应该阻止的,大家没有必要为了我这么麻烦。”
“喂,你太见外了吧,”进藤耸耸肩,顺手拿了一杯可乐,吸得稀里哗啦的,“你得了头衔,大家高兴啊!喂,说说绪方老师吧,”他突然笑得阴阳怪气的,“当时他是什么表情?是不是特扭曲特狰狞?”
“……”塔矢无语地看着他,“你还在记恨绪方先生两年前嘲笑你的事。”他没有用疑问句,而是陈述。
两年前,进藤得到名人挑战权,他一场都没能赢,在第四战时就被绪方四连胜,被打击地简直神魂具裂,悲惨的是,绪方估计是被桑原的心理战术搞成变态了,因为他把这一套照模照样地用到了进藤身上。第一次参加头衔挑战赛,进藤原本就各种不适应,面对绪方的攻势,当然兵败如山倒。与之相比,塔矢亮似乎幸福很多,他与仓田先生的天元挑战赛一直持续到第六场,不得不说塔矢的心理承受能力和适应力比进藤强得多。
“我没有。”进藤一想到这个就咬牙切齿,偏偏死要面子地否认,他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伊角他们也想给你办个庆祝会,哎,其实就是找个理由大家疯一疯。”他看出来塔矢想拒绝,赶紧补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塔矢终于渐渐融入了棋院年青一代棋士的大圈子,跟伊角越智本田的关系都不错,唯独和谷对其始终单方面不满。进藤后来才知道这是职业棋士考试时留下的阴影,而他知道这跟他本人还有直接关系时更是只有傻笑。无论如何,塔矢不再是只和名人一门的师兄们交流,而是愿意跟他们一起复盘检讨,又一次甚至被进藤死命拖去唱k虽然全程板着死人脸,那之后众人一致认定塔矢不适合这种地方。
“去你那儿?”塔矢问。
进藤成年后就搬出来,自己在棋院附近租了套公寓,八十平米,两室两厅,就单身公寓而言算是很大了,不过究其原因是动不动就会塞进十来个人开party。和谷第一次来时嫉妒地哇哇大叫“进藤光你个土豪!”,但跑得最勤的同样是他。
“是啊,嘿嘿,你啥都不用带,把你自己弄来就行。”
“……好吧,什么时候?”
“就今晚吧,对了,你早点过来,我还跟你检讨检讨你昨天那盘棋呢。”
“好。”塔矢一口答应。
说话间,有人端着杯子晃过来了,“小亮老师,你怎么在这儿躲着?来来跟我们说说这两个月的棋赛情况吧。”他们不像进藤,可以从棋院和塔矢本人那儿取得第一手资料,而且这两个月进藤也没怎么来棋会所,他们早已心痒难耐。
“额,其实跟平时的手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是气氛摆在那里,还是会有点紧张。”塔矢微笑着回答。
“跟绪方老师的话应该还好吧?你们平时下得挺多的。”
“这跟下棋的次数并没有关系。”他撇到进藤幸灾乐祸地躲在一边嘿嘿笑,心下一转,道,“再说,我对弈次数最多的是进藤。”
棋会所的常客岂会不知道进藤的存在,对两人的暗地较劲也心知肚明,闻言顿时纷纷转移了注意力,“小子,小亮老师可已经是名人了,你呢?什么时候能拿到头衔啊?”
进藤瞬间被秒杀,不得已打着哈哈道,“早晚的事!”一边用怨恨的眼光瞪着塔矢。
塔矢亮端起一杯饮料抿了一小口,内心无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