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青走在前方，推了推眼前一墩厚重的石墙。
    他侧脸问钟凌云：“堵死了，我们要怎么出去？”
    钟凌云思忖了一下，对南青道：“我们另寻出路。”
    南青随着他走，一路上遇见许多被巨石压着的士兵们，向二人呻吟求助。钟凌云撩起袖摆，撬开巨石，将他们救出。
    钟凌云额头上淌下汗来。他褪下外衫，身上只余下了一件深色的里衣。热汗湿透了衣裳，描绘出他完美矫健的腰线来，腰腹健硕。
    钟凌云抽出士兵身上的一柄红缨枪，将枪头折去，枪身弯出了一个弧度。他开始运力，将巨石撬开。
    被救的士兵千恩万谢，但他们趴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动弹的力气。
    南青蹲在地上，为士兵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他斜眼对钟凌云道：
    “看来我从前是看错你了，你这人也不算太坏。”
    钟凌云没吭声。南青问道：
    “我们要把他们都带走么？”
    “带走？为什么？”钟凌云有些莫名其妙，“我救的都是一些没有作战能力的士兵，活不活得下来靠他们的运气，我只是不想看他们死得那么痛苦而已。”
    钟凌云眨巴眨巴眼：“有作战能力的士兵我为什么要救，你在开玩笑么？”
    “……”
    南青无力地揉了揉眉心：“好吧，我收回前一句话。你没那么善良。”
    钟凌云含笑，没说话。他突然竖起了耳朵，神色有些凛然。
    南青疑问道：“怎么？”
    钟凌云的眉头开始敛紧，眸光颜色越来越深。他突然一把扯住南青的袖摆，低声道：
    “跑！”
    他力气很大，拽得南青有些吃痛。钟凌云拽着他，沿着原路返回，寻找着可以逃出去的线路。
    “为什么……”，这句话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南青一愣，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朦胧的“嗡嗡”声。
    南青一边随着他跑，一边不自禁回头望去。他哑然道：
    “身后的洞顶上罩上了一层黑乎乎的东西，在向这边蔓延过来。是烟灰吗，谁点燃了火把？”
    钟凌云一路跑，头也没回：“没有谁点燃了火把，那不是烟灰，那是狂蜂。不过你说对了一点，我们的确有需要用到火把的地方。”
    钟凌云沿着路，接二连三地敲击着洞穴旁的石壁，试探石壁的虚实。
    南青一直在观察着身后狂蜂的趋势。他亲眼看着那些疯狂的，似飞蛾一般的生物，将地上不能动弹的士兵，像泥塑一样，周身覆盖起来的情形。
    那士兵开始还呻吟两三声，身子动了动。片刻后，就没有了动静。那些嗜血的狂蜂将他的身躯扎得千疮百孔，狂蜂身体密密麻麻地在士兵周身攀爬，蠕动。
    士兵的身体渐渐硕大起来，看不出原来的形状。越来越多的狂蜂将他包裹起来。那些昆虫一股脑地，从他鼻孔与口腔里钻出。
    “天啊，这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
    南青神色有些癫狂，他开始躁动不安起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寻宝的圣地，简直就是一个罪恶之源！”
    钟凌云敲击石壁的指头停顿了下来。他回过头，眸光黯沉。
    “你说得对。”
    钟凌云眼眸幽邃，他眼里弥漫着哀戚的感情。南青突然有些莫名的伤感。
    钟凌云道：“这里就是罪恶之源。但我，就在这罪恶之源里出生。”
    南青愣了，他别过脸：“对不起。”
    钟凌云摆摆手，并不介意。南青急问道：
    “找到可以出去的地方了吗，它们追过来了！”
    钟凌云面色一沉。他推了推眼前的石壁，石壁巍然不动。
    狂蜂“嗡嗡”的声音越欺越近，钟凌云逼不得已，拖着南青开始跑。
    他们在一墩石壁上停下了身来。钟凌云抬起膝盖，顶了顶石壁。石壁晃了晃，似乎有些松动。
    钟凌云暗喜。他将内力凝聚在手上，刮出一道掌风来——石壁裂出了一道长缝来。没碎。
    钟凌云又要出力，却感觉眼前一黑。他体力透支过度，恐怕有些不支了。
    南青赶紧扶住他。他对钟凌云道：
    “我来。”
    南青效仿他的力道，刮过一道掌风，石壁上的那道缝隙终于裂开，空出了可以容一个人侧身而过的宽度。
    南青大喜，但他探眼望进里边时，一下呆住了。
    里边还有一道石壁，堵死了去处。南青推了推，根本不可能推动。
    狂蜂越来越近，欺近在了咫尺之间。南青咬牙，有些无助与绝望的情感，漫上了心扉。
    钟凌云抽出剑。身若游龙，翩若惊鸿，他舞出了层层剑气。屏障般的剑气暂时格挡住了狂蜂的去处。
    钟凌云空出一只手来，他一把提起南青的身子，将南青扔进了两道石壁间的空隙处——空隙非常小，基本只容得下一个人藏身。
    “进去。”钟凌云沉声道。他抬起手，慢慢推合上第一道石壁的裂缝。
    所有的动作不过在眨眼之间。
    最后的视线里，南青隔着那道慢慢合拢的缝隙，眼睁睁地看着那群狂蜂没顶袭来，将钟凌云的整具身躯，铺天盖地地淹没。
    南青绝望：
    “不，钟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