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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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狗剩被缚着双手吊在墙上,只听闻耳畔一阵喧哗过后,袁江博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本已奄奄一息,咬牙拼命吊着一口气。却因袁江博话音尾处的那两个字,少年的瞳孔倏然放大。
檀越。
袁狗剩扬起头颅,将最后一丝护体的真气灌入丹田之内,运转着周身的功力。这是一种不到穷途末路万万不能使用的方法,对于此刻多处身负重伤的袁狗剩而言,轻则夭寿,重则一命归西。
袁狗剩沉下气来,仅剩的一点真气因他心境癫狂的状态而在体内四处乱窜,一下下冲击着各处的伤口。伤入肺腑,袁狗剩痛不可忍,接连呕出一口口鲜血来。
但乱窜的真气毕竟为他带来了些许的气力,袁狗剩扭动起来,运气至手腕处,手腕处真气暴涨,道道青筋涨裂得骇人可怖。他在试图挣脱缚住他的绳索。
袁狗剩苦笑一下,心下竟生出了一种回光返照的感觉。我不在意这些啊,所以没有所谓。而我在意的人,此刻就在外边呢。
而门外此时正站着一个玄色衣裳的男人,他努力地试图撬开监狱的牢门。袁狗剩抬首一望,被污血浸染的眼眸里呈现的,是一道模糊矫健的身影。
“檀……越?”
黑衣男子终于掰断了牢门上的铁柱,倏地钻了进去。他扬手往袁狗剩手腕处挥出一道暗镖。
缚住少年的绳索颓然落地。
浑身无力的少年跌倒在了地面上,黑衣男子上前赶忙扶起少年,往少年的嘴里塞了一颗暗红的药丸。
药丸入肚后运功片刻,周身的筋脉竟然活络了起来,紊乱的真气也一点点地平息了下来。袁狗剩喘出一口气,感觉自己被人背了起来。
“你是谁……”
背着他的男人急急回首道:“我是寒臣,奉公子之命前来救你出狱,你定下神来,不要运气,我现在带你走。”
“寒臣?”袁狗剩皱了一下眉,身体的温度的确在渐渐回暖,“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那药有股很淡的血腥气。”
“此药乃是人血所兑。”袁狗剩笃定说道,“我不会认错。”
“……”
寒臣背着他在黑暗中急速地飞跃,“你现在不要理会这些,我背着你逃出去。公子与逐月教主此刻正在城门外打斗,情况不容乐观。”
若是以正门外的境况而言,袁江博对战檀越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袁江博携一众教徒赶到正门外的时候,攻击守门侍卫的农民商贩们早已零星散去,并未造成人员伤亡。看起来他们是想要挑衅逐月教的权威,而意不在攻入逐月教内。
这出乎了袁江博的意料,他原以为是檀越意图前来营救袁狗剩,便暗中出动了大量人马,而今咋一看,哪里还有檀越半点的踪影?袁江博纳闷又气恼,有种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不是檀越,那会是谁?
这一次明目张胆的袭击为的是什么。挑衅,试探?
袁江博一摸鼻子,转头下了道死命令:“把偷袭本教的那些农民们都给我抓回来!若是遇上了他们的首领,无须客气,当即上前格杀勿论!”
“谁杀死了他们的首领,回来后必有重赏!”
一众教徒皆是俯首听命。身旁那戴白色面具的黑衣男子附耳道:“教主,便这般作罢了么?其中唯恐有诈。”
袁江博闻言思忖片刻,沉声道:“你的意思是……”
“我们目前还难以探出敌方的底细,但他们的人数绝不止这一些而已。那檀越是何等奸诈之人,此番试探的举动无疑是块试门的砖头,有调虎离山之嫌。倒不如查探一下教内的其他情况,我恐教中混入了一些细作。再者机关处那东南二角……”
黑衣男子此刻正讲得头头是道,却听袁江博嘴中吐出一声冷笑:“哈,而今谁是这逐月教的主子,我怕你才是教中的细作!你这是在蔑视本教主的权威么!”
黑衣男子还未及申辩,便被袁江博一道掌风刮得倒退几步,再不敢言语。
袁江博轻蔑地扫他一眼,转头与他擦身而过。男子听懂袁江博语气里鄙夷的意味:“严思,你还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莫以为一张面具就可以遮掩你那张丑陋的脸。即使本教睡过你,你始终也是个下贱的胚子。”
男子不语,待袁江博离去后默默抬首看着他那明黄张狂的背影,眼里爱恋情深,心下却止不住地忧戚。他在嘴里喃喃道:“若我不下贱,你哪会看我一眼?你要做皇帝,我帮你便是。你哪怕只看我一眼,对我而言就足够了呀。”
袁江博遣走了侍卫们一个人往水牢那边走,夜深静谧得怕人,他越寻思越感觉不对劲,严思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檀越从来都是这般狡诈之人。他捏着一双拳头,猛得扭头往东边走去。
逐月教的东南角处机关重重,若要轻易破解这机关进入教内,也不是件容易的活儿。袁江博娴熟地跨入东苑内,按下门内右边石狮的爪子,假山缓缓移动起来,逐渐露出机关的出口。
袁江博原本就是这个机关的设计者,他正待跨入机关出口,却见裹毒的箭羽铺天盖地地射击而来,前后左右,整装起发,直击目标重心,逼得袁江博几乎退无可退。
袁江博大骇,周身皆有箭羽袭来,沾身便可毙命。他一把抽出大刀,格开破空而来的箭羽。苑内一时间刀剑声起。
机关被人篡改过了!袁江博对这种带毒的刀剑再熟悉不过,他很快就避开了箭羽的袭击。弯腰,跪地,下滑,他迅速滚入机关内部,避开了下一波的袭击。
袁江博暗护一口气,正待直起身子传呼侍卫过来帮忙,一把银白的长剑贴在了他的脖子上,寒气入骨。
袁江博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浑身一抖,已被人点住了哑穴。他听见黑暗的机关内一道轻轻的笑声。
“袁教主这般跪地向我求饶,真叫人经受不起啊。”
袁江博欲起身,却被人一下捏碎了一只肩胛骨,狠狠按着跪得更深。袁江博痛哼。
“你也知道痛?”黑暗中搁在袁江博脖子上的剑身深入了些微半寸,“我还道你只知每日窝在这教内做着你那皇帝梦咧。”
“袁教主,这份见面礼你可还满意?”那人笑得愈发肆然。他伸手捏碎了袁江博另一只完好的肩胛骨。
“侄儿在此给您问好了。许久不见啊,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