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旧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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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揣着满腹心思,运劲起来拼命往城郊赶。该死的,把马搁在客栈里的。生生搭给檀越一笔大钱。袁狗剩咬牙。一边处处提防着檀越身旁的暗卫,寻了一条曲折阴暗的小路到处跳跃乱闯。此时早已过了亥时,约定的地点却迟迟未到。
“呼。”少年喘息呵出一口气,星月早已黯淡了,万家灯火将息。袁狗剩推开红莺苑的大门。这个小苑名字起得俗气了些,装饰却是很好的。院内并未点灯,眼前漆黑一团。袁狗剩娴熟地走进房内点着一盏灯,呲一声烛火燃烧起来,柔亮的灯光将房内照出一片昏黄的暖意。
袁狗剩坐下来单手撑在梨木桌上闭目歇息片刻,疲惫地再次睁开眼睛时,背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递上一个深色的茶盏来。
“檀越你够了!你还要阴魂不散到什么时候!”袁狗剩勃然大怒劈手袭上背后的那人,背后的那男子略显吃惊地接住他这一招,手里的茶水泼出些许。
“怎么突然间生这么大气?”背后的男子坐下来放下茶盏,玩味道,“檀越是谁?”
袁狗剩看清来人,泄下气来,心中却莫名有着一两分的失落。
“哦,静修啊。”
他疲惫地将右手抬起覆上自己的眼帘,软软靠在藤木椅子上。
周静修呵呵一笑,调侃道:“怎么着?小狗剩,看起来这一趟被折腾得不清啊。”
“闭嘴。”靠在椅子里的少年闭着眼拿起梨木桌上空着的茶杯向男子砸去。
“嘿。这小屁孩子。”周静修接过袁狗剩扔过来的茶杯,“没心没肺了是吧,捅出一大堆的破篓子,哥哥我刚刚帮你把事情善完后,翻脸就不认人了?”
“得了吧,一把年纪了,别到处乱攀亲戚。”袁狗剩坐起来喝了口水,“那些篓子可是我愿意捅的?若不是到处被人追杀,我哪能沦落到这般境地。”
才刚刚过了十八生辰的风流倜傥英俊爽朗的周公子显得有点无辜:“狗剩,咱不带这样玩的啊。帮你料理一大堆的破玩意被我老爹骂得连欢馆也去不了了,小烟小柳日盼夜盼盼我盼得不知有多辛苦,你丫个罪魁祸首不感谢我就算了,一句哥哥都不肯认,小白眼狼啊?”
袁狗剩这次连杯子都懒得扔了,直接将茶水一起泼了过去。
周静修看他当真是恼了,摸着鼻子讪讪站起来走出了。片刻后拿着两壶清酒放在桌上。
“喝一杯吧。”周静修斟上一杯白酒,“来。干了!”
袁狗剩沉默一会,拿起一杯酒慢慢地饮下。悲愁的感情在他的心里淡淡地滋生。
作为发小的周静修看看他这神态,也知道他心里憋屈不甚痛快。轻声安慰道:“狗剩啊。咱能别想怎么多么。谁叫你有个教主的父亲呢,现在快死了,逐月教后继无人,作为逐月教教主唯一的子嗣,你不继承你爹的位置,谁继承啊。那些人都盼着你回去呢。”
袁狗剩扬首饮下一杯酒,垂下眼帘来,额间的青丝在他的眉间交错,眼神黯淡幽深,叫人猜不透他心里所想。
周静修在一旁自说自话,自以为好心好意地帮袁狗剩分析道:“上次在钟府追杀你的那个男子啊,我去监狱里检查过了,是被人用药物控制住了,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你。”他有些懊恼的意味,“真不该带你的京城来。”
“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袁狗剩淡淡道,“即时你没有带我来京城避难,我在树河一样会被人追杀。”
他停顿了一下,“若我继承逐月教。少的是护着我的人,多的却是急着置我于死地的人。但我毕竟挂着逐月教少主的名头,他们不敢明着杀我,下作的方法却用了一大堆。”
“可偏偏我还活着。”袁狗剩自嘲地苦笑一下,饮下酒水一杯“他们该多失望啊。”
“别想那么多。”周静修盯着袁狗剩看了看,“这段时间就在红莺苑里好好歇息着。剩下的事情交给我,谁叫我有个吏部的老爹呢。”
“也是。官商阶层嘛。”袁狗剩略微嘲弄地笑了笑,“巨商富贾啊……跟他一个样呢。”
“什么?”周静修没有听清,眼前的少年已渐渐有些微醺,眼神在柔黄的烛火下渐渐迷离。
“没什么。”青衣的少年双手伏在梨木桌上,渐渐沉沉地睡去。夜露更深,窗外鸦啼三声。
周静修慢慢站起身来,伸手抚上少年的白发,手指停顿一下,慢慢探到少年白皙的颈项处,在肌肤上辗转揉捏片刻。眼里的爽朗明亮渐渐转变得黯淡深沉。
他的手指慢慢地开始使力,一寸,两寸。“袁少主。你还太小啊……”
“嗑嗑。”门外突然惊传叩门一声。周静修瞬间回神。犹豫片刻一把将袁狗剩抱上床榻,右手迅速拉上床帘。
他惊疑地看向门外,手掌捏得死紧最终轻轻放开,慢慢踱步过去拉开房门。
“……哪位?”
桥上一别之后,檀越静站了半个时辰,好久没有等到袁狗剩的消息。一个时辰后暗卫来报。
他们把袁狗剩跟丢了。
“一个少年。十三岁。轻功武艺并不精湛。”檀越嘴角轻勾了一下,“跟丢了?”
暗卫首领的寒臣顿感额头上冷汗一颗一颗地冒了出来,不敢言语。
“回去领罚。”檀越淡淡道,转身拂袖而走。
当檀越走到放马的那件客栈时,那匹枣红色的马还在那里悠闲地嚼食着干草。
檀越走到枣红马的身旁,轻轻抚摸了一下马光亮的鬃毛,那匹红马傲慢地嘶鸣了一下,晃着脑袋撇开了檀越的手。
呵。跟他主人一个样。
檀越伸手拍了拍马的脑袋:“你性子这么倔强,却只给南青一个人骑。想来是被人驯服得很妥帖了。想来你这么熟悉你主子的味道,那就带我去看看你家主子如何。”
枣红马轻蔑地呼出了口气来,别过身子去理也不理。
“哦。看来你是不愿意了。”檀越转身向客栈大门走去,朝寒臣吩咐道,“阉了它。”
“嘶!”身后传来红马可怜的嘶鸣。
十分钟后,檀越牵着枣红马的马缰,慢条斯理地跟在马后往城郊踱步而去。